“我第一眼见到月儿时,真的和她太像了,像到我觉得前尘不过一场梦,她只是出去游玩了一番,而今又回来了,可是细看之下,就会知道这是两个人,于是我渐渐起了好奇心,若是我将月儿训练得如云照的言行举止一般无二送到你身边,你可会认错?可是没想到,我眼中的云照,与你眼中的云照并不相同。”
姜临没有回话,只是停顿了片刻便要离开,燕殊却又道,
“我自认没什么不如你,只有在她那里,我输你一筹。”
依旧没有回复,姜临终于拂袖离开了。在回宫的马车上,姜临有些疲惫地闭了眼,哪里有什么输赢,他想,早在初见时,他问出“你叫云照?”之时,他们二人的命运便被绑在一处了。
姜临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若是这世上没有云照会是什么样子,直到她死后,他才知道,没有云照他也能好好活着。
只是她在时,这世间的云是白的,天是蓝的,雪是冰的,火是热的,时间有时过得很快,有时候走得很慢。
她不在了,这世上在没有四季之分,再无昼夜交替,春夏秋冬、白昼黑夜对他来说再没有任何分别,因为每一个春夏秋冬和白昼黑夜里都没有云照了,所以没有分别。
从此以后,时间不是用来过的,而是用来熬的。
<br/>在没有了云照的世界里,姜临依旧活得好好的,只是同死了没什么区别而已。
姜临想,他早该知道,云照于他而言,是第一阳奉阴违,第一大逆不道,也是第一锥心刺骨,第一抵死挚爱。
“好多了,已经能下床走动,那位大夫医术果然高明。”
辛回暗笑道,那巫医的医术可是南疆之最,当初魔教老爹还不容易拐了山上来的。不过这么说倒像是自夸了,辛回话锋一转又问道,
“看公子的装扮,应该是中原人,也不知怎么到了南疆来。”
叶弥抬起茶盏的手顿了顿,缓缓道,
“在下确实是不记得了。”
辛回见他神色微恙,知道他是误会了,以为自己不相信他是真的失忆,才想要试探他,于是急忙安抚道,
“一时想不起来也无甚大碍,只要你愿意,这般若山你便能一直住下去。”
叶弥见辛回略带慌张的脸,终于提起嘴角笑了笑,复又点了点头。辛回见状也不禁笑了起来。
辛回派人找着柳承风,自己便在般若山上等着消息,每日去叶弥的那里坐一坐,倒是这就般在山上安安静静地过了好几日。
一日恰是午膳时分,辛回闲来无事又晃荡进叶弥的屋子,这才看到他桌案上的饭菜竟然只有一碗稀米粥,一碟子青菜叶子。辛回当时也没说什么,只是谈笑自若地坐下来一起用了饭。回去后,不动声色地将叶番提来问话。
见少主过问叶弥的事,叶番心里一紧,脸上却还镇定地反驳道,
“少主不是说要让公子吃得清谈一些么?”
辛回笑了笑,这都多少天了,还给人吃那些半点油水没有的东西,明明就是故意针对。叶番见少主笑了,便知这顿罚跑不掉了,他确实是故意为难叶弥,只因少主对他太好了,可是他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竟然比之他们几个从小跟在少主身边的人更受信任,叶番心里很是不好受,这才小小为难了一下。
当晚,辛回罚叶番在后山寒洞待了一整晚。在那之后,般若山再不敢有人对叶弥不恭敬的。
叶弥见桌上的吃食一顿比一顿丰盛,难免多问了送饭的小弟子一句,听说叶番被罚的事,神情依旧无甚波澜,好似不管吃的什么都不在意一般。
又过了几日,负责消息传递的叶稳回了般若山,辛回这才知道,自己的教主爹爹已经好几日不曾传过消息来。
“照理说,教主今日也该到了,可是等在山下的人却一直没等到教主,而与教主传递消息的教徒也联系不上了。”
辛回心里微震,面上却还是维持着一派从容,听叶稳说完,皱眉道,
“多派一些人手去寻教主,我爹向来说风便是雨,许是一时又被什么新奇玩意儿绊住了,不过近来武林九大门派皆派了弟子来南疆,还是小心为上,见了教主,即刻请回来,若他不肯,便说我离山出走了,届时他自会回来。”
叶稳得了令,便退下了。眼下事情繁杂,辛回便也分身乏术,找柳承风的事恐怕得放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