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长三角的夏, 气温是出人意料的高。到了夜里,整个世界还像封闭在砖窑里,热得人呼吸都困难。
徐星河却心明如水, 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 吃掉了一根冰棍。屋内传来舒灵叽叽哇哇的直播声音, 听不太真切。
把竹签子丢进垃圾桶, 徐星河按开手机, 屏幕还停在徒弟和他说,在聚餐, 最迟九点半就回去啦, 那会就方便和他聊天了。
远方霓虹闪烁, 夜幕被映成极淡的粉金色。
已经十点了, 徐星河想给她打电话。微信里干巴巴的方块字, 已经不能满足他, 他想听见真切的语气, 她的声音, 笑或嗔, 都可以。
告白前, 他还担心原莱不会再搭理他, 莽莽撞撞的毛头小子,意气用事, 不留余地。
还好, 她还愿意和他说话。甚至, 也有可能, 变成他的女朋友。
快点答应啊。
可他又不敢表现的太急。
他都想好了,一旦原莱应允,他第二天一大早就会理直气壮,也顺理成章地去找她,送她上班,请她吃饭,周末带她出去玩。
她想去哪,他就陪到哪。反正他还在假期,他的时间随便她支配。
他心里的风暴已经持续好多天,怎么按捺,都难平息。
等到十点,忍了又忍,憋了又憋的徐星河,给原莱发消息:回家了?
靠在栏杆旁,一辆接一辆的车,从路面流过,有的飞驰而过,有的慢悠悠,还有载着音乐的,一路朝西。
徐星河感觉自己等了很久,可他再低头,聊天框里仍没有任何回应。
她在忙,聚餐尽兴所以延迟了,路上堵车,来不及看手机。
徐星河为自己为原莱找了一千个理由,可情绪还是伴着周围热浪,逐渐浮躁起来,他在露天阳台待不下去了,转身回了房内。
力道稍重地带上门,他旋即拨通原莱电话。
耳畔,唱完了一整首外文曲子。
冰凉机械的系统女声紧跟其后,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人呢?
心蓦地空了一块,错乱感乘虚而入,成堆钻进去。
徒弟从来没这么长时间,不回他的消息。
徐星河又点开微信,问了句:你人呢,还在吃?喝多了走不动路我去接你。
这时,对面终于来了消息,徐星河心头一亮,看到她说:回来了,喝得有点多,头疼想睡觉,你也早点休息。
所有的疑虑不定,终于沉淀平息,徐星河踏实了,泄了口气,坐回床边,乖乖回:好,你早点睡觉,晚安,好梦。
——
哪能早点睡,
哪有什么晚安和好梦。
原莱九点半就到了家,恍惚失神地,在墙角的懒人沙发里,坐了好半天。
一开始没念着什么,呆了会,她按开微信,从头开始,翻看她和徐星河的聊天记录。
记忆如倒放的录像带,在她脑中流转不息。
“你好,我是你找的代练,我登不上你的号,麻烦你再确认一下账号密码。”
他第一次和她说话,嗓音惊为天人。
“你看,王者峡谷还需要你。”
她走捷径来到高段位的世界,受了挫,想放弃,他给她当辅助,重新帮她找回成就感和归属心。
他仗着年轻,肆无忌惮调侃她,老用师父身份来欺压。
可他也会在语音里耐心教她鲁班的操作技巧,他说只能学他的李白,可她到现在也没学得会。
他说“Nice to meet you”,她忍不住地笑,世界这么大,能遇到你,我也很高兴。
……
一点点往下拉着,他们有来有回的所有话语,原莱能清晰重温,那一秒里的心花怒放,可她胸口肉也禁不住的抽痛。
这个人好可爱啊。
她好喜欢他啊。
他说喜欢她,她可真是惶恐又雀跃。
一想起他呀,她心里糊满了亮晶晶的甜蜜。
可她为什么要是二十八岁?
原莱的目光,落到了他们一天晚上的对话,
男孩子说深爱他的专业,想要继续学下去。
他字里行间都发着光,有她无法企及的积极健康,她羡慕之极。
可现在,她更加羡慕的,是她早已走过、而他还未经历的时间,她不能倒退重来的那几年,人生还很长,可轮到她放肆的岁月太少了,或许早已消散殆尽,她真的没办法拿出等价的光阴去回应和证明,一段新鲜甜美到几乎不真实的爱意。
太难了,她挥霍不起,真的耗不起了。
一刹那,许多人像,在原莱心湖闪现,有她的母亲,她年迈视力衰减,在床头数线头都吃力;
有她的同事,她们茶余饭后,或冷眼或感慨地,谈论着公司的琐碎;
还有今夜的简柔……
那么出类拔萃,风度翩翩的她,在奋不顾身的那一刻,有想到过今夜吗,
有想过今夜这个,失魂一般,痛彻心扉,丑态百出,任人围观的自己吗?
原莱用手掩紧了上下唇,泪水不断朝外涌动,渍透了她面颊。
心脏被硬生生撕开了口子,疼得她只想哭。
他说会等她,可他们根本不在同一站。
他也说让她等等,可她拿什么等。
原莱看到了男孩的微信,关切地问着她的处境。
得不到回复的他,还焦急地给她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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