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心中满是复杂纠结,既恼娘家侄儿行为莽撞轻狂,又担心太华因此一病不起,真若如此卫皇后与德宗大长公主定然不肯善罢甘休,只怕也要连累了他们母子。
“你说老幺这事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太子妃王氏深呼了一口气,越想越慌,皇家一脉子嗣向来艰难,便是出嫁的那几个公主亦然,倒是德宗大长公主不知道烧了哪门子的高香,许是番邦的水土养人,倒让她生了两子两女,可偏生她在启圣生下的两女也子嗣艰难,卫皇后无子无女,晋安又只得太华这么一个女儿,又打小就被德宗大长公主养在身边,素来把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如今出了这样事情,如何肯轻饶了王家。
“四郎君虽为人莽撞了一些,可尚知分寸,若晓得车里坐的是太华县主断然不会胡来的,这一次怕是着了别人的道,”白嬷嬷微躬着身子轻声说道。
太子妃发出一声略显沉重的叹息:“若是着了别人的道倒是幸事,只怕大哥他自作主张,自打二郎被册立为太孙后他就日渐张狂,却不想想二郎这太孙的位置坐的可谓是如履薄冰,打太子去了,咱们府上就得步步筹谋,错不得半步,不管这事里有没有别人的手笔,咱们得先把自己摘个干净。”说罢,又问白嬷嬷:“二郎去了哪?使人叫他过来一趟。”
白嬷嬷迟疑了一下,才回道:“太孙邀了表小姐过府赏花,眼下怕是正在一处耍着。”
太子妃眉头皱了一下:“眼下这样的时刻他还有心赏花,传扬出去,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闲话来。”
这话白嬷嬷不好接,太子妃能抱怨自己娘家侄女,她个做奴才的却不能跟着附和,因此只得一笑,温声劝道:“表小姐性子柔和,太孙素来喜欢与她玩到一处。”
想起侄女那性子,太子妃眼底不免露出了一分笑意,点头道:“蓉娘的性子是招人喜欢。”话音儿却又一转:“可情势逼人,如今又哪能让二郎由着性子来,他那样的身份处境,又怎能凭借喜好行事,把他叫来,就说我有紧要的事嘱咐他。”
皇太孙生的极为俊美英气,又天生聪慧,极得今上与先太子宠爱,先太子在世时不可谓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后来处境已变,可这性子已是养成,免不得带有几分骄横。
“母妃又什么事这个时辰叫儿子过来?”皇太孙进门见了礼,便是落在在太子妃身侧,长眉一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太华出了事,又牵扯了你表弟在其中,一会你带着礼去裴家走一遭,这事满京里都人尽皆知,你总不好装聋作哑。”太子妃温声说道,想着这一次儿子免不得要伏低做小,不由悲从中来,若是太子在世,他们娘俩又何须遭此委屈。
皇太孙先是一愣,随后说道:“我不去,她出事与我有何关系,我一皇太孙难不成还上杆子讨好她?”
太子妃恨铁不成钢的瞧着他,骂道:“话怎么说的这般难听,论身份太华还是你表姑,你做小辈的去瞧瞧长辈怎么算得上是讨好。”
皇太孙闻言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既说是我长辈,您又何苦巴巴的把我和她凑在一起,这说出去可不叫人笑皇室乱了伦理。”
太子妃被这话险些气了个倒仰,指着皇太孙恨声道:“跟皇家沾亲带故的不知几何,真这般计较起来,哪个的亲事都不用结了,你皇爷的德妃还是他外甥女呢!谁又敢指着你皇爷或者娉惠长公主说这事?”
“皇爷娶了娉惠长公主的女儿,我就得效仿皇爷娶自己的姑母?”皇太孙冷笑一声,又道:“外祖家曾出过皇后,出过太子妃,焉知就不能有一位太孙妃了?母亲您又何必非要搭上裴家这颗树。”
“你这个糊涂东西,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难不成还是为了我自己?你也知晓你外祖家先后出了皇后与太子妃,若是蓉娘在为太孙妃你让满朝文武如何做想?你让你皇爷如何想?”太子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掌用力拍在宽倚的扶手上,喝骂道:“罢了,你也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也管不了你了,只一点,你莫要忘了你这皇太孙的身份是如何来的,如今你三个叔叔正虎视眈眈的瞧着,哪日给你拉下了马,咱们娘俩也不用寻别的路走了,与其瞧着人脸色过日子,倒不如寻了根绳子趁早死了干净。”
“母妃。”皇太孙脸色难看,太子妃这番话恰好扎在他心尖上。
“既我的话你也不听,且去吧!日后总有你后悔的一天。”太子妃当真是伤了心,她这般忍让筹谋都是为了谁,到头来自己生下的儿子反倒怨了自己,她又何苦来呢!
皇太孙起了身,犹豫了一下,才回身道:“便是不和裴家联姻,我也不会让人委屈了母妃。”这话说完,才转身离开。
太子妃露出一抹苦笑,这些年到底是宠坏了他,才让他的性子骄狂至此,他只想到太华是裴家女,怎得就想想她还是卫皇后的外甥女,是德宗大长公主的外孙女,这三重身份已造就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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