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已经不小了,我准备让他去京卫指挥司历练一番,这才想要把卉娘说给他,母亲何故这般反对,连个道理也不讲了。”
“不管什么理由,卫家女断然不能进裴家门。”德宗大长公主冷笑连连,她惯来喜怒不形于色,像今日这般怒火昭昭是极罕见的一件事情。
裴蓁却知德宗大长公主为何动怒,这事说起来便要从五十三年前说起,当时德宗大长公主年方十四,姿容绝艳,以公主之尊和亲番邦,嫁于年纪可做她祖父的谷维单于,二年后谷维单于病逝,他的幼子继位,后立德宗大长公主为大阏氏,四年间生了两子,在幼子出生后德宗大长公主返回启圣,当时来接人的正是现在的永宁侯卫修明,彼时卫修明少年英姿,惹得德宗大长公主赞了一句姿仪甚美,圣昭帝有所耳闻,怜德宗大长公主为国牺牲良多,便有意把公主下嫁卫修明,可当时卫修明已有妻室,并育有嫡长子,且腹中怀有一胎,依圣昭帝之意是贬妻为妾,让卫修明另娶,卫修明之妻宋氏得了消息一气之下动了胎气,虽产下幼子却死于血崩,之后宋氏一族又身陷牢狱之灾,满门被诛,京中谣传宋氏满门之死源于德宗大长公主,虽卫修明同年娶了德宗大长公主为妻,可夫妻情分却颇为冷淡,在生下卫皇后和晋安郡主后在没有踏足过公主府一步,而德宗大长公主在那之后则移居洛邑,并传出了豢养面首的香艳传闻,本就冷淡的夫妻之情至此尽断,世人只道德宗大长公主是因为卫修明对宋氏难以忘情才恨毒了他,裴蓁却从德宗大长公主口中得知过内情,当年圣昭帝让外祖父贬妻为妾实则是为了保他前程,免他受岳家所累,而外祖父却自是不敢怨恨圣昭帝,只能把宋氏之死怪罪在外祖母的身上,以外祖母如此骄傲的性子,她又岂会解释半句,而外祖父如此折辱于她,她又怎肯让晋安郡主在父女这层关系外在和卫家人扯上关系。
“母亲。”晋安郡主眉头微皱。
裴蓁对着晋安郡主摇了摇头,轻声道:“外祖母这般说母亲就这般做便是了,六哥去京卫指挥司也不是一件难办的事情,明个儿我带他去永宁侯府走一趟便是了。”
“是这个理,父亲惯来疼爱太华,只需太华说上几句话再没有办不成的事,便是父亲不肯帮忙,咱们这样的人家想让人进京卫指挥司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卫皇后笑眯眯的说道,心里舒了一口气,她这个母亲和妹妹都是执拗的性子,一般人的话她们还真听不进去,好在她让人召了太华来。
“糊涂,你当我是为了让你六哥进京卫指挥司还想结这门亲不成,京卫指挥司那是什么地,那是京城兵权的集中地,日后有你六哥在那,我们也能尽早得了消息,可进去容易,想要升迁就不是易事,你四舅乃是从三品的指挥同知,他若作为你六哥的岳丈岂会不提拔于他。”晋安郡主沉声说道,虽卫家满门都在军中效力,可那些兄弟到底是和她们隔了层肚皮,又岂会一心为她们打算,所以京卫指挥司必须得有她们的人,而六郎养在王姨娘身边,她又拿捏着他生母薛姨娘的生死,这样的人才可放心使用。
“母亲,想要为六哥结一门有助于他的亲事也不一定要选择卉娘,我若记得不错,十四所千户程大人家中有一嫡女,配六哥岂不是正好,卉娘到底是庶出,四舅便是为六哥岳丈又能上心多少呢!”裴蓁柔声细语的说道,嫣红的薄唇轻轻一勾,笑出了声:“程大人寒门出身,虽凭自己的能力在十四所占据一位,可谁又不想更上一层楼呢!若能与裴家结亲,他未必不愿意舍一嫡女,再者,一个十四所的千户之女能嫁进沛国公已是高嫁,也算不得委屈了她。”
晋安郡主心中一动,捧着斗彩盖碗的手一顿,之后把玩似的觅着茶沫儿,神情微缓,问道:“这个程家小娘子品貌如何?若是召来一个搅家精反倒得不偿失。”
“品貌如何母亲见上一面不就知晓了,正巧乞巧节将至,寿昌表姐发了帖子邀一众小娘子去踏青狩猎,到时母亲可前往围场一观。”裴蓁慢条斯理的说道,脸上挂着几分闲适的笑意。
晋安郡主眉头皱了一下,道:“她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之女,寿昌又岂会邀她。”
“母亲有所不知,这程家小娘子骑术是一等一的好,寿昌表姐惯来喜欢打马球,她因为骑术好便入了她的眼,乞巧节那日寿昌表姐必会邀了她来,若不然她和建昌表姐可不容易分出高下。”裴蓁笑的意味深长,要说她记得这个程家小娘子还真是因为寿昌公主之顾,那时她已是太后之尊,便是寿昌这样的公主都需讨好于她,自是要在她面前一献殷勤,因她那时喜欢上了马球,寿昌便在她面前推举了这位程家小娘子,而这个程家小娘子精湛的骑术恰巧给她留下了印象。
“如此,待我看过这位程家小娘子再议。”晋安郡主松了口,只是瞧向裴蓁的目光蕴含着几分复杂,她到今天也不知把女儿送到母亲身边教养究竟是对是错,让一个芳年华月的小娘子早早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