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圣二十一年这一年, 德宗大长公主留在京城的时间比往年都长, 卫皇后的意思是这一年就不要反悔洛邑了,等来年开春再回去, 德宗大长公主本也有此意,却在接到一封信后立即带着裴蓁马不停蹄的回了洛邑。
到洛邑时已是月中, 马车不曾停歇的直奔德宗大长公主的府邸, 裴蓁也不用人扶着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随后走到前面的车架上, 小心翼翼的扶着德宗大长公主下来。
“快。”德宗大长公主声音有些急促,颧骨上的肉不经意的抖动下。
“您慢着点, 莫何查少爷已经在房内等着您了。”留守在公主府的周嬷嬷在另一边扶着德宗大长公主,口中不住的劝道。
夜里的气温已经低了,凉风迎面刮来把德宗大长公主的斗篷吹的飒飒作响,裴蓁微低着头,神色是罕见的凝重,刚一到正院, 里面就有一身材高大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看见德宗大长公主便跪下叩了头。
“祖母, 单于病了, 他想见您一面。”
德宗大长公主抓在斗篷边的手指不禁一紧:“进屋在说。”她打断了男子的话,急步进了正堂。
屋内早已备下了热茶, 德宗大长公主连着喝了几大口才算稳住了心神, 她看向男子, 声音透着冷意:“莫何查, 到底是怎么回事?木那塔怎么会突然病倒?”
“上个月单于和父亲去狩猎,不幸中了埋伏,身上中了三箭,每一箭都命中要害,好不容易才把这条命捡了回来。”莫何查眼眶红的吓人,话音中透出一股狠厉。
德宗大长公主眼底闪过一抹冷色,咬牙道:“是谁干的?”
“是突厥人。”莫何查咬牙切齿的说道。
裴蓁神色微动,眼底异光闪过,抬头望着莫何查,问道:“高阿朵舅舅可是带兵打了过去?”
“不错,此仇不报,实难解心头之恨。”莫何查点了点头,搭在腰间短刀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眼中簇拥着燃烧不尽的杀意。
裴蓁不由朝着德宗大长公主望了过去,却听德宗大长公主喝声道:“糊涂。”
莫何查不解的看向德宗大长公主:“祖母为何这样说?”
“你们中计了。”德宗大长公主阖着眼,口中叹出一口长气,又沉声道:“赶紧让人把你父亲喊回来。”
“祖母。”莫何查又急又怒,出了这样的事若是他们不给突厥人一个教训,何以在草原立足。
“阿兄别着,外祖母说的是有几分道理,突厥和你们一向是守望相助的关系,无缘无故怎么会偷袭木那塔舅舅,依着我看,必是有人冒充突厥人行事,为了挑起两族的斗争好从中得利。”裴蓁满声细语的说道。
“依阿妹的意思,你觉得这人会是谁?”莫何查眉头紧皱。
裴蓁和德宗大长公主对视一眼,却相继沉默了下来。
“阿妹?”莫何查急急的唤了一声。
裴蓁抿了抿嘴角,轻声道:“这事也不好胡乱猜测,你且让我仔细想想,眼下你先派人回去让高阿朵舅舅把兵力撤回来,免得因小失大。”
莫何查人猛地跳起来,狠狠的跺了跺脚:“那你先想着,我让人赶紧回去通知父亲。”他倒是信极了裴蓁的话,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痴儿。”德宗大长公主忍不住摇了摇头。
“阿兄素来就是这样直爽的性子。”裴蓁抿唇一笑,可笑意却未眼底,只流于表面。
“你高阿朵舅舅遇袭一事……”德宗大长公主缓缓的开了口,可话也只说了半句,便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裴蓁知她的为难之处,高阿朵舅舅遇袭得利的不会是突厥人,相反,是启圣,只有挑起草原之争,启圣才会有可趁之机,然而启圣是外祖母生长之地,她的父兄都曾是这片土地的主宰者,她不能背弃自己的国土,可高阿朵舅舅是她的亲子,他因启圣之故遭人暗算,外祖母因能不痛不悲。
“圣人是守成的君主,此事未必是他的手笔。”裴蓁沉吟了半响后,才开口说道。
德宗大长公主神色有异,嘴唇不自觉的微微阖动,半响后,咬牙切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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