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近来雨水颇丰,乃是这几年来难得一见的景象。
窗外雨声哗啦,屋檐下的水渠很快便蓄满,在青石板铺成的院子里渐渐汇聚成一条小河。
因下雨的缘故,屋子里有些阴暗,婵衣便移到窗台下面去看书。陈氏也坐在一旁拿着线框绣花,从窗户投进来的光投到她脸庞上,显得温婉宁静。
婵衣看了一会儿书,便放下来抬头问陈氏:“阿娘,大兄何时回来?”
陈氏一面飞快的穿针引线,一面头也不抬道:“应该就是这几日,你大兄上次回来不是说过了吗?等到芒种的时候,他就该从国子监回来了。”
婵衣数数日子,发现后日就是孟朗学舍休假的日子,便暂且忍耐下来,咕哝道:“我总觉得大兄该回来了,大概是我思兄心切罢,等大兄回来我要告诉他,我念他念的连日子也过糊涂了。”
“嗯……然后好让他给我买……西市的盐酥鸡。”婵衣撑着下巴,思索到。
“你又想讹你大兄……”陈氏眼神温柔,好笑的看着小女儿。
“哪里称得上讹……分明是明明白白的索要!”婵衣歪头俏皮道。
陈氏无奈的摇摇头,和她一面说话,一面做着手中针线。母女俩人听着耳畔哗啦啦的雨声,偶尔低声絮语。
“夫人!夫人!”忽然,院门被人敲的砰砰做响。
雨声、敲门声,淹没了来人的话。
“是时风!”婵衣眼睛一亮,扔下手中的书,撑着伞就往外走,一面得意的说:“定是大兄回来了,我就说我没有记错日子罢,阿娘。”
时风是婵衣大哥身边的小厮,此时回来定是孟朗归家,婵衣心里高兴,便也顾不得院子里的积水,兴冲冲地开了门。
然而打开门,就只有时风一人。
“时风,怎么就你一个人,我大兄呢?”婵衣半开着门,撑着伞探头四处张望,也不见孟朗的踪影,便有些疑惑。
“小娘子……公子……公子出事了!”时风神色焦急,慌忙不知所措。他整个人被雨水浇透,雨水顺着脸庞蜿蜒流下也不知。
“你……你说什么?”婵衣动作僵住,怔怔道。
“我大兄怎么了,你快说清楚。”
时风抹了一把脸,哭丧道:“公子被京兆尹的人抓起来了!”
“什么!”婵衣心里一紧,浑身发冷。
“驾……驾!”
雨势越来越大,山色葱绿,瓢泼大雨中,一辆青布帘子的马车在赶往长安的路上。也许是因为雨势磅礴,路上竟不见一个行人。
婵衣坐在马车里,时不时的掀开帘子往外张望。适才得知孟朗出事的噩耗,陈氏骤然昏厥了过去,婵衣急匆匆的号了脉,见陈氏只是气血上涌导致的晕厥,便匆忙托付时风的娘,也就是陈氏的陪嫁妈妈照看好陈氏,然后带着时风往长安城里赶去。
“今日一早公子照常上课,书舍里忽然涌进一群衙役,将公子带走了……国子监里的学子们都在议论,说公子与人在一处酒肆与人争辩,气不过失手杀了人……”
“小人一直跟在公子身边,昨日公子虽然在酒肆与人起了争论,但却早早回了书舍,根本不可能杀人……”
“娘子快想想办法罢,晚了公子怕是要受大罪……”
婵衣耳边回放着时风的话,忍不住就替孟朗担心起来,时下律法严苛,一般进了狱里,不管承不承认罪行,都是先要打上二十板子再论的。若是没人疏通,严重了的是能去掉半条命的。
就在婵衣焦灼不已之时,马车忽然猛地停了下来,身边伺候的小丫鬟红裳扬声问:“时风,怎么不走了?”
“小娘子,车轮陷进泥水里去了,走不了了!”时风的话夹杂在雨声里,送进婵衣的耳中。
“这可怎么办……”婵衣撑了伞下车,绕到马车后面发现车轮陷的很深,以他们三人根本不可能弄出来。冷风吹过,婵衣的裙摆湿了大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红裳连忙抱了披风下来,一手撑着伞一手艰难的想要给婵衣披上。
一望无际的官道上,就只有他们孤零零的马车,余下再无旁人,就连鸟雀都躲在巢穴里,不肯出来。
明明长安郊外的官道是专门垒了地基,填土夯实的,平日下雨也不会影响到赶路,谁想到今日会发生这等意外。
“小娘子,咱们不如先避避雨,等雨停了再进城去?”时风带着斗笠,在雨中喊到。
婵衣回望雾气蒙蒙的官道,知晓不可能有人经过帮助他们,就听了时风的建议,带着红裳转身准备进马车避避。
“哒哒哒……”这时,官道上传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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