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源氏现任当家,“神乐生死未卜,身为她父亲的你竟然还有心情赏花?”
这个少年叫做源博雅,是醍醐天皇的孙子,在17岁那年被赐“源”姓,自然也与源氏一族有了一些来往。
在与源氏交往的过程中,他与源氏家主的女儿源神乐关系十分之好。虽然彼此之间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年龄的差距也在十岁之上,但博雅是真的把神乐当成自己的妹妹进行看待的。
每年赏樱的时候,博雅都会带着神乐一起来到这片樱花林中,有时博雅会让神乐坐在自己的肩上,去触碰那美丽的樱花;有时博雅会拿出心爱的横笛“叶二”,为神乐吹奏一曲。
只是,大约半月之前,神乐就这样突兀的在家中失踪了,偏偏她的父亲还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并且毫无寻找的欲望。
“我知道有些事情我还没有知道的资格,但我会去不断地挑战强者,并且成为了最强!然后……我会亲自把神乐给找出来!”
说完,博雅拂袖而去。
等到博雅离开后,源氏家主的身子突然佝偻下来,似乎一下子就老了十岁。
是的,在旁人看来,他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父亲,哪怕女儿突然失踪生死未卜,他也始终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但是谁又能知道,那种亲手送女儿去死的撕心裂肺的滋味!
源氏家主看到了站在一边的晴明,他突然有一种冲上去抓住晴明的衣领大声怒吼的冲动。
你不是阴阳师么?封印八歧大蛇难道不应该是阴阳师的责任么?为什么这一切要他的9岁的女儿去承担?
但源氏家主到底不是博雅,他最终以贵族的身份对着晴明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这片樱花林。
樱花美得如梦似幻,但再美,也终有一日会散落凋零,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晴明可以听到源氏家主对自己的那无声的怒吼,然后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穿着粉色和服的女孩。
她向着晴明伸出了双手,似乎在说:“救救我,晴明。”
晴明狠狠的闭上了眼睛。
“晴明,你没事吧?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些事情一直放在心里,一定很难受吧?如果你不愿说给我听,那就去找一朵花,一棵草去倾诉一下,这样会好受很多。”
“现在有两个选择,牺牲一两个人,可以换来短暂的安稳,但以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巨大的灾难;或者冒着死亡数万人的危险,去尝试一劳永逸的解决隐患,当然这可能并不会成功。玲子,如果是你,会选择什么?”
玲子背着双手,望向被樱花遮蔽着的天空:“如果那个牺牲的人是我自己的话,那我会去牺牲自己的,这个世界多美啊,我才不要让它就此毁掉。但如果牺牲的是别人的话……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然了,理论上正确的选择还是第二个,不过我背负不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所以不会去选。不过,晴明或许会有不一样的选择吧?”
“谢谢你,玲子。”
神乐也好,玲子也好,都不应该牺牲,一万条肮脏的性命,都远比不上她们一条。
神乐有资格知道她将来可能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晴明也问过她类似的问题。
“虽然很可怕,但是这样父亲和博雅哥哥可以安全的活下去的话,神乐愿意成为祭品。”那个年仅九岁的女孩给出的是这样的回答。
以平安京数万人的性命为赌注,去交换神乐或者玲子的性命,以及一个没有八歧大蛇的未来。
或许这对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一个无法承担的重任,但这恰恰给了晴明一个认清自己的机会。
一直以来,他都压抑着自己性格中那黑暗和充满毁灭欲望的一面,强迫自己站在贵族的那一边,但现在,他终于可以正视自己了。
数万人的性命?呵!
既可以救下自己在乎的人,又可以将平安京彻彻底底的净化,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还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八歧大蛇,还有比这更完美的事情了么?
“玲子,让你烦心了。樱花林深处的樱花开得更为灿烂,据说还有樱花妖跳起美丽的舞蹈,要去看看嘛?”晴明一脸轻松的向玲子邀请道。
玲子不知道晴明做出了怎样的决定,但晴明能够想通就是一件好事。她愉快的答应了晴明:“好呀!”
两人肩并着肩向樱花林深处走去。
“诶?千年前的女人还真是可怜,连出门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不过,既然要逛街,那就光明正大的出去逛,偷偷摸摸的算什么?还是说,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我住在你家,会给你丢人?”玲子浅褐色的双眼坦然的看着晴明,与之对视。
或许是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玲子反而放的更开。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也不用每天小心翼翼的去面对所谓的“家人”,或是害怕她招惹的妖怪会去会去伤害一些周围的人。
这是神鬼与人类共舞的平安时代,是一个人人都相信妖怪存在的时代。
晴明打开折扇遮住了自己的嘴巴,没有让玲子看见自己一闪而逝的笑意:“当然不会,不过女孩子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名声。”
“名声这种东西啊,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过,所以不必在意。如果有谁说的太过难听,我会打回去的。”说着说着,玲子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拳头。
小白趴在地上,用前爪捂住自己的眼睛:“玲子大人你太暴力了。”
玲子闻言弯下腰一把抓住小白的后颈,将它提到自己的膝上:“你刚刚在说什么?”
“不!小白什么也没说!”小白连忙端正态度。
“这样啊。”玲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小白柔软的皮毛,不禁想起了当初睡在斑身上的那份舒适,“小白如果能快一点长大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枕着小白睡觉了。”
小白脑中不禁浮现出了巨大的玲子坐在它身上将它压成薄纸的情景,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我想我一点也不想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