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重视程度,但他对上面的反应速度不抱期望。
市局的想法,也是一样。
所以大家不纠结到底是由谁指挥,车炮未到,卒子先行——市局先召开案情分析会,等到专案组人员批示下来,再把案情向参与人员梳理一遍就可以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也是最有效率的办法。
“死者卢世刚,广源建材公司的法人代表,妻子张秋玉,家庭妇女,无业,儿子卢天骄,高二学生,死前在长安实验中学就读。”
不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曲江|派出所和其他几个区的派出所负责人都到场了,市局领导也全部到场。由房正军负责主持介绍案情。
“报案的是卢世刚家的钟点工,她每隔三天去一次,协助张秋玉进行扫除。”
房正军展示了上午带回来的现场照片,又一并展示了中午抽调的金川案卷宗:“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呈现巨人观,初步推断死亡时间是在三天前,也就是8月27日。从尸体情况初步推断,三人的死因都是割喉,又被锐物刺中心脏——这和金川案的犯案手法、犯案情况,都非常相似。”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两张十分神似的照片。
左边是曲江案,右边是金川案,死亡现场活像是再版复刻。
“不排除是同一人犯案的可能,并且是极大的可能。”
说话的是市公|安局副局长陈国华。
此话说与不说没有什么区别,意义在于让书记做个笔录。
房正军微微点头。
“凶手的反侦察意识很强,在死者卧室发现了丢弃的空调被,上面有喷溅状的血迹。应当是凶手在行凶之前用空调被挡住了受害人的身体。现场没有留下指纹和脚印,走廊里也无法提取有效的脚印。”
“监控呢?”
“案发当天,翠微花园所在的片区因为调试变压器,从下午六点开始全区停电,因此无法调取监控。我们已经调动警力向小区民众询问是否对可疑人员有目击情况,目前还没有得到回应。”
“监控和小区民电是一条线?!”陈国华有点坐不住了。
“规定上不应该是同一条,正门的市内监控确实没停电,但小区内的监控头存在违规情况。”刘宸一头汗地站起来,他是曲江|派出所负责人,这件事他难逃干系:“这是我们管理上的失职。小区监控是走的民电。”
大家都不说话了。
许久,陈国华问:“电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夏天,电力公司也是体贴民情,六点停电,28号早上八点就来电了。”
完美的犯案条件,深夜,停电,人员流散。
“现在的情况是,很多翠微花园的业主当天夜里为了避暑,从下午开始就离开了住处。因为停电通知半个月前就下来了。这不是一个片区的调试,整个长安市都在做变电调整。”
大家都感觉很操|蛋,犯案节点卡得如此精准,令监控完全失去意义,目击者的数量也被降到了最低。
“不能排除凶手对电力公司的情况有干预的可能,要把长安市电力公司和翠微片区的变电站工作人员也纳入调查范围。”陈国华指示,书记员在他一旁飞快地记录着,“当然,翠微小区的所有住户,都要排查,这是起码的负责,也是对群众心态的有效稳定。”
房正军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而问陈国华:“陈局,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有一个更奇怪的疑点是,卢世刚当天下午还在钟楼的公司里上班,他的妻子和儿子也不在家。明知道要停电,他们一家人为什么要返回家中呢?”
长安的盛夏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男主人身为建材公司老总,这家人的收入并不窘迫,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为了省钱忍受酷热的类型。
“事实上,疑点还不止这一个。”
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卢世刚是金川案的始案嫌疑人,当初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陈伯伯,说了半天,你们为什么不提这个?”
大家都向门口看,是张笑眯眯的娃娃脸。
房正军有些头皮发炸,来的不是别人,是他儿子,房灵枢。
房正军就不说话了。
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在夜色的长安路上,房正军推着自行车,房灵枢也就不敢开车。长安的夜色是繁华的,它从千年之前繁华至今,一场凶圌杀案,动摇不了它人间烟火的鼎盛。一路上柳荫隐着燕语,叮咛婉转,是古都特有的、安宁的气韵。
两个人都在心里想着,这份安宁,是多脆弱啊,针一捅,就破了。
走了许久,房正军才开口道:“今天筹备会上,你把风头都出尽了。”
房灵枢就等着他这句话。
“爸,你生气了?”
“我不是生气,我是觉得,你不懂事。”房正军停下步子,回头去看他的儿子:“你去美国,自圌由惯了,但是在国内,你要知道,有些话不该你说,不该这个时候说。”
房灵枢回过头来,直直地盯着他父亲。
房正军亦不回避,父子两人倒像两只斗鸡,一浪一浪热的空气在他们周围打转。
方才在局里,房灵枢大开大合地讲了一通,讲到最后,大家都有点晕。
“小房,咱们都是共圌产党员,信仰马圌克圌思主义。”陈国华揉着太阳穴:“你前面说得有道理,老房说的,也有道理。但你现在说个死人复活这个有些不切实际。”
房灵枢乖乖地看他:“是的,死人不会复活,但仇杀是有可能的。各位还记得半个月前咱们局里处理的那个民事纠纷吗?”
房正军忽然站起来:“这个我会说,你不要说了。”
房灵枢没理他:“八月七号,局里接到的报案。卢世刚的儿子卢天骄,在进行射击训练的过程中误伤他的教练梁峰,梁峰抢救无效,当天晚上死在医院。”
房正军大声止住他:“这个我已经要说了,房灵枢,你坐下,下面我来说。”
房灵枢依然在说:“梁峰的妻子早就去世了,家里只有一个独子梁旭。杀父之仇,对梁旭来说,内心很难平静吧。”
房正军的头上拧起青筋:“民事纠纷,误伤致死,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从哪来的杀父之仇?房灵枢你坐下!”
他的情绪确实有点太激动了,陈国华咳了一声:“老房你让他说完。”
房灵枢却停住口,看着他父亲:“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房正军一口气憋在喉头,上下滚了半天:“对,就这么多,该调查的肯定要调查,这个绝对不能说放过去。”
陈国华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奇怪,一时之间也不好细问,大家交换了一下意见。
“卢世刚的社会关系,继续调查。翠微小区的所有住户,包括前面提到的相关人员,都要排查。”陈国华站起来:“李成立局长明天会从北京赶回来,今晚我值班,等省厅的消息。”
然后,他看了一眼房正军:“八月七号的误伤纠纷,是否和曲江案有所关联,明天先传讯梁旭。决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大家又把明天的工作做了分配和安排。
会就这样散了。
散会之后,房灵枢先跑去换衣服了,陈国华叫住房正军:“老房,你留步。”
房正军接过他递来的烟:“陈局。”
陈国华引他一同向外面走,两人只是点烟,并不说话,直走到外面僻静处,两个人顶着蚊子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