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漫漫以为她不会再见到孟成东了,毕竟A市这么大,人海茫茫,相遇不易。没想到几天之后,她路过市区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看到他正往肩上扛钢筋,钢筋很重,压在他肩膀上,令他整个人都生生向左倾斜,皮肤黝黑,好像晒得比前几天看到的更深。
他穿着背心,手臂肌肉隆起,结实有劲。迟漫漫就站在门口,看着他扛着钢筋往里走,一只手撑着,另一只只有短短的一小截,伤口已经成疤,带着一种挣扎悲壮的感觉,迟漫漫只看了一眼就撇过头,倒不是嫌丑,而是觉得一直盯着别人的伤疤太不礼貌,更何况这个伤疤还是英雄的勋章。
后来迟漫漫才从余绍西口中知道,孟成冬右手手臂是被人硬生生砍下的。
大概是她站得太久,其他工友都注意到了她,孟成冬自然也听到了工友窸窸窣窣的讨论声,起初并没有在意,直到他第三遍扛着钢筋经过。
孟成冬记忆力好,不费吹灰之力就想起了她就是之前和余绍西一起的女生。
他放下钢筋,和旁边的工头说了几句,顺利请到了假,这才向迟漫漫走去。
“你怎么在这?”
迟漫漫没想到会被发现,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我刚探望外婆回来。”
孟成冬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纯粹是见到不太熟又有一面之缘的敷衍话辞,他吐出一口气,有点想抽烟,手刚动就想起来,自己嫌这些太累赘,放在工地宿舍里没带出来。
孟成冬:“不要告诉余绍西。”
迟漫漫本来就不是多嘴的人,也不愿插手别人的选择,又不是小孩,何必多此一举惹人厌烦,所以他一说,她就应了。
孟成冬松了口气:“走吧,我送你。”
也不待她拒绝,转身就向前走去,他走的快,每一步都跨得很大,有刹那,迟漫漫仿佛又看到了曾经勇往直前、果断又强硬的特警部队二队队长孟成冬。
这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孟成冬。
一个星期后,迟漫漫在微博上刷到一篇新闻,说是瑞阳路发生车祸,一辆大卡车突然失控撞向人群,造成二死五伤的严重后果。
微博后面还跟着一段视频。
在街上行驶着的卡车突然失控,歪歪扭扭冲向人群,人群四散,躲闪不及地被撞到一边,只一瞬间地上就躺了四五个呻/吟的人,卡车继续向前冲着,直到撞到护栏才停了下来。
短短一分钟的视频,却是惊心动魄险象迭生。
而引起众人热议的,是其中一个片段。当时马路上有个孩子正毫无察觉地走着,就在卡车即将撞上他的那一刻,从旁边的人群里扑出一个人,将小孩推了出去,自己却来不及躲藏,命丧于车轮底下。
一开始迟漫漫只觉得这人眼熟,还没等她琢磨出来,就看到有人留言说:我知道他,孟成冬,曾经是A市特警部队队长,后来因为在一次解救人质的时候枪杀人质而引咎辞职。
他做过那么多事,救了那么多人,人们记住的,却永远是他唯一失手的那次。
三天后,迟漫漫无聊在商业街闲逛,路过十字路口时,突然在停车区看到了余绍西,他正靠着车门,百无聊赖地玩着打火机,也不看,就随意地抛着玩。
迟漫漫觉得打火机有些眼熟,定神想了想,“咦”出声。
余绍西早在她走近时就察觉到了,顺着她的视线看到手中的打火机,他若无其事地地回望着她,眼神一派纯良。
迟漫漫试探地问:“这打火机不是你的吧?”
“孟成冬的。”余绍西落落大方地承认。
你居然连别人的打火机都偷?
迟漫漫的眼神一言难尽。
余绍西轻描淡写地:“同事一场,我留个打火机算个念想。”
迟漫漫才猛然记起前段时间看到的新闻,她呐呐不言,他已经淡然地掠过这个话题:“你怎么在这?”
对方善解人意地解围令迟漫漫松了口气,听到这个问题,她想了想道:“满足自己购物的欲/望算不算?”
余绍西失笑:“算,当然算。”
“那我走了?”
“嗯。”
迟漫漫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又退回来,在余绍西讶异的眼神里,偷摸摸地问他:“那辆车速度也不是特别快,为什么他没躲过?”
余绍西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一个错愕,手上动作一慢,打火机掉到了地上。他俯身拿起打火机,再抬头时,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因为他自己不想躲。”
迟漫漫想过千百个答案,比如说“重伤后遗症”,比如说失去右手行动不便……独独没想过是这个。
“为什么?”她忍不住追问。
余绍西敲了她一脑袋:“小孩子家家的哪有那么多问题,想知道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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