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手里头,也是保不住。”言罢重重叹息——这两年慕容焕大力削减俸禄,提高税收,李家一大家子人早就入不敷出,不比当年李氏嫁郑家时的盛况。李大夫人本想着等郑珈荣嫁给镇西王世子,那十八铺子姓了刘,她李家就可以从中做点手脚。不管镇西王世子还是郑珈荣都是没用的,怎能斗得过她李家的宗妇。可没想到这郑珈荣还没出门,嫁妆先打了水漂,李家的如意算盘全都落了空。
李大夫人恨得直咬牙。
至于罪魁祸首康平,则是悠悠然靠着自家东苑的小榻,吃着西域供上来的葡萄,打着小扇看书。
她平身第一次体会到身为一个十六岁闺阁少女的好处:
宋氏、李家人第一时间断不会想到铺子是她卖掉的——纵使是想到了又能如何,卖都卖了,大不了推说一句,是宋氏说那些铺子都亏得窟窿填不住了,她才贱卖了的。
反正自己卖给自己,又没有亏。
*
此事闹得大了,就连镇西王世子府上也有了耳闻。
原来是府上管事晨间出去采买,恰好撞上宋氏的婆子和李家掌柜在大街中间扯皮,他作为郑家未来姑爷的掌事,自然驻足多听了几句,将来龙去脉听了个分明。
竟然是宋氏克扣郑三娘嫁妆,施了个脱壳之术,叫人赶走李家的掌事账房,要来做空账目,留十八个空壳铺子给郑三娘做嫁妆!
世子府家刘管事素来以为,郑家家大业大,郑三娘又是原配嫡女,再不济,嫁妆也不会少。而他世子府,十年来一直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他一个堂堂世袭王爵世子的管事,每日里还得算白菜鸡子多少钱一斤,尽捡便宜货买,过得委实窝囊受罪,就盼着有钱的主母嫁进来,能改善下世子府目前穷困潦倒的生活现状。
——谁料未来世子妃的嫁妆竟然被继母贪墨了?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抱着两颗白菜匆匆回府。
刘奕平瞧见他,问道:“刘叔,怎那么心急火燎的样子,屁股被灼了么?”
刘管事将手里两颗白菜往地上一丢,怒道:“我今日里倒是见了奇事了!你可知道,咱们未来世子妃的嫁妆,叫她家继母给做空了?如今街上正在闹呢!”
刘奕平知晓郑三娘来头不一般,怕她进了世子府拖累世子,本就对她非常不喜,自然对她嫁妆如何,一点兴趣都没有,道:“那又如何?”
刘管事看他年纪轻轻,只知道舞枪弄棒,又不管府上财政,当然不知道勒紧裤腰带算账的日子,冷哼一声:“小子,本来世子妃的嫁妆,说不定能够咱们府上吃许多年,如今,哼哼,怕是又得白多养一张嘴了。怎么着,从你的俸禄里头扣?”
刘奕平对钱没有概念,但他知道郑三娘和那个什么余香楼关系匪浅,冷冷道:“郑三娘还会没钱?”
刘管事说:“我可听得分明,昨日她继母本来想扣下她的嫁妆,全拿去填她姐姐——也就是太子妃的嫁妆,一点都不给她留,李家两位夫人及时赶到,逼着国公府的继夫人将十八个庄铺给吐了出来。谁知道过了一夜,那夫人就将那十八个店铺转卖给了个来历不明的吐火罗人——这不是做空是什么?”
刘奕平听得有些晕乎乎,只抓住了一个关键词:“吐火罗人?”
刘管事点头:“吐火罗人——诶,我怎记得昨日是不是咱们府上也来了个吐火罗人……余香楼那个收债的奸商!”
整个龙都也没几个能吃下十八个店铺的吐火罗商人,刘管事立刻作恍然大悟状:“这蠢贼,是盯上了咱们世子府好下手不成!昨日来要什么劳什子债,今日就吞了咱们未来世子妃的嫁妆——真真的蠢贼!”
他还没骂完,房间门被推开了,刘易尧站在门前,笑望着管事:“真卖给了个吐火罗人?”
刘管事说:“我听李家人说的——我昨日瞧那个吐火罗杂种就不是个好东西!竟然联合南阳郡公府抢我世子府财物。”虽然郑珈荣还未过门,但穷怕了的刘管事早就将她那十八个铺子当成了自家的东西了。
刘易尧垂着的眼睛里渐渐蒙上了一层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笑意:“是么。如此说来郑三娘子只怕是十分伤心。刘奕平,备点礼物,去安慰一番。”
刘奕平瞪大了眼睛。他也不笨,昨日里见过贺赖孤,当下就明白了,这件事情肯定是郑三娘自己闹出来的,把自己的嫁妆卖给自己手下的商人,脏水泼给继母,这手段翻得,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家么?这种女人若是进了世子府,估计得闹得鸡飞狗跳,再加上那个武功高强的“吐火罗杂种”——世子爷怎还能如此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