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卖了三百锦,三百绢,三百金,不算亏了很多。我瞧今日里那桩丑事,就是母亲自己闹出来的——她一大早派人去我的铺子上,不是去换掌柜、做空账目,又是为了甚?现在她背了这个骂名,说句不孝的话,真是活该呀!”
徐荼蘼见她如此,真是又气又笑,伸出一根指头戳她的脑门:“你这妮子,你那十八个庄铺,就卖了那么点钱财,还叫不亏?”
康平轻巧躲过,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被徐荼蘼戳过很多次的样子,笑嘻嘻道:“若是放任不管,真叫我母亲做空了账目,亏得岂不更多?”
刘易尧心里暗笑,哪里亏了,简直是空手套白狼。
三人说笑间,门口秋韵敲了敲门,道:“娘子,七郎君回来了。”
现在还是在水木书院上课的时辰,七郎怎会那么早回来?康平正准备向徐荼蘼、刘易尧告罪去见七郎,七郎却自己将门给拉了开来。
他双眼有些红肿,显得一张脸颇为凌乱,瞧见房中不止是三姐姐,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立刻愣住,站在门框前踌躇不前。
康平连忙叫他:“七郎,这边是睿王妃娘娘,这位是镇西王世子。”
原来是未来姐夫和睿王妃,郑七郎便不再拘束了,恭恭敬敬行了礼,乖巧地站到了姐姐的身旁。康平注意到他红肿的眼圈,问道:“怎么了,是哭过?而且今日里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七郎低头说:“听闻母亲被昏倒了。大兄就先回来了,我也就跟着回来了——路上还被大兄训了一顿。”
康平皱了皱眉:“大兄为何训你?”
七郎满脸的委屈:“我也不知道啊……”
康平顿时了然,郑玖容因为宋氏昏厥而从书院赶回来,路上自然心火大旺。他肯定也知道宋氏为何昏厥,按照他那狗屁逻辑,宋氏因为她的嫁妆而气急,罪魁祸首自然是她东苑,肯定要把火撒在七郎的头上。
康平冷哼了一声,什么东西,宋氏自己把自己气晕,全都是她咎由自取。谁给的郑玖容天大脸面,拿她家七郎撒气?她最是护短不过,立刻站了起来,道:“你等着,一会儿阿姐就去给你去讨回公道来——”
七郎看阿姐腾腾冒起的杀气,再想起方才大哥蛮狠的怒气,有些瑟缩。他在书院中也对今日之事略微有所耳闻,知道为的是阿姐的嫁妆,心里头便猜测,如今阿姐是不是已经和西苑撕破脸皮了?想到西苑二姐毕竟是未来东宫太子妃娘娘,他不由扯了一下康平衣角,小声说:“阿姐,夫子教我们要孝悌……”
“他不悌,我们孝他作何?”康平道。
七郎依然有些踌躇。
康平拽着他问道:“那你们夫子有没有教过,以直报怨?”
七郎眼睛闪了闪,道:“这篇好像是《宪问》,夫子还未教到……”
康平揣了手坐回去,将七郎拽到了徐荼蘼的面前道:“恰好睿王妃在,我斗胆请王妃给舍弟开个小灶,教教他‘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的道理。七郎,快拜,王妃可是出自燕南书院的大学问家!”
七郎听到是燕南书院的女弟子,给他开小灶,眼睛微微亮了亮,连忙拜了拜道:“请王妃讲。”
徐荼蘼被突然扯进来,嗔笑了一句:“你这妮子,实在是会卖乖。”
康平微笑:“王妃都来我家了,怎不能让我揩点油水,顺便福泽福泽我这呆头呆脑的弟弟,让他听听大道——水木书院那些夫子的学问可远不及王妃。”
徐荼蘼也不退却,问了郑七郎的学名,学到哪了,便开始讲了起来。《论语》本就是汉家儒学中最基础的一篇,徐荼蘼说起道来信手拈来,郑七郎听得如痴如醉。
康平叫徐荼蘼给七郎上课,也是存了私心,身为姐姐,自然喜欢自己的弟弟受到最高才的夫子教养。在水木书院里头,多是高门贵族子弟,攀比之风盛行,且那些学生过了弱冠,就能直接保送国子太学,将来随便就混个一官半爵,大家都不求上进了。这种环境下,如何能好好治学?
徐荼蘼讲完一篇“以直报怨”,康平称热打铁道:“王妃,我再卖个乖,不若让我这弟弟随你学习几日?”
七郎在书院里头总是受到郑玖容的欺负,本就不大乐意上学,又割舍不下学问,每天过的颇为矛盾,一听阿姐提出叫他去跟着徐荼蘼进学,立刻瞪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巴巴地看向徐荼蘼。
徐荼蘼一愣,旋即笑道:“你实在是得寸进尺!”
康平瞧她反应,知道此事已经定了下来,连忙催促七郎跪下行拜师之礼,又叫秋韵从库房里头取锦缎来,作为束脩。
徐荼蘼无奈道:“真是……中了你的奸计了!”却依然收下了锦缎。
刘易尧瞧着她这一套连环拳打得行云流水,不免有些赞叹,待同睿王妃离开郑府之时,刘奕平上前询问:“世子爷,那妖——三娘子如何?”他只笑着摇了摇头,却说:“我记得,崔仲欢这两年过的颇为潦倒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