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不知如何作答,最后才说:“一直是我服侍世子爷更衣的!”
康平说:“以后有我这个正妻在,不劳烦刘护卫了。”她又转头看向刘易尧,“你们府上,人手竟然如此短缺?护卫还得兼小厮的?”
刘易尧无奈笑笑:“是啊,被人盯着,不好买卖奴仆,干活的统共就五个人。”
“好吧……”康平敲了敲账簿,“省着点是好事,将来有的是用钱的时候。”她又看向刘奕平,道,“你说的那个吐火罗商人,是我手下的贺赖孤,帮我在外头打理产业的。你也知道我之前被我的继母明里暗里拿捏,差点丢了自己的全部家当,所以肯定得留一手。你既然是世子爷的心腹,我也不瞒着你,不过你也该知道这事儿若是被圣上知晓,世子府会如何。”
刘奕平见她已然端起了主母的架子,心中愤懑,可瞥见榻上的世子爷,只得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阖府五个下人,只有他不待见这位新世子妃,难道真是他错了?
可一想起当初贺赖孤趾高气扬地将他压在树上,让他心里头又咽不下气,叽叽歪歪道:“那什么贺赖孤……看着就流里流气的。”
康平知道他年轻气盛,还需要好好磋磨,一时半会掰不回来,不过她相信贺赖孤的手段,肯定能将这个刺儿头护卫训得俯首帖耳,便道:“你让他在外头等着,我帮世子洗漱。”
刘奕平气鼓鼓地走出青庐,瞧见贺赖孤垂着眼睛站在外头,他白日里就还是那副绿色襆头,满身铜臭的打扮,手里头还是盘着那串油光水滑的佛珠,只是一双灰蓝色冷清清的眼,才能让人把他同夜里那一袭玄衣,背两把弯刀的高手联系起来。
刘奕平甩下一句:“世子妃要给世子爷穿衣服,叫你等着。”
贺赖孤闻言,眼睛弯了起来,那双清冷的眼中,竟然漫上了一丝笑意:主子这么快,又代入回养母的角色中了……
他这一笑,落在刘奕平的眼里,却如万树华光初绽,让他愣了愣神。
这小子长得也忒像女人了!
自家的世子爷已经是京城绝色,这吐火罗小子,却比世子爷还要妖娆。看着这一身白皮,一对蓝眼,这一笑得勾走多少龙都贵女——不对,龙都大爷的心。怪不得世子妃要让他扮作胡商,就这长相,说他是暗卫,哪个人会相信!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风情,天生就要在勾栏卖笑的。
他撇了撇嘴,往下看了看。
喉结在。
继续往下。
胸很平。
确实是个男人。
刘奕平心想,那天晚上用两把弯刀把他扣在树上,满眼戏谑的那个高手真的是他么?
贺赖孤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他早年在各部落中流离,见过不少垂涎的眼色,也遭过许多的白眼。那时候他因为夺目的长相,走到哪里都有人的目光黏在他的身上,让他很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从刘奕平的眼神中,他很快就剥离出了鄙夷、赞叹的情绪。
他蓦然想起当年那些逼迫他张开双腿承.欢的老爷们,眼里掠过一丝寒芒。那双灰蓝眼睛中融融的暖意迅速冻结,化成了玄冰。
刘奕平被他的眼刀扫过,连忙缩了缩头。
就着杀人的眼神,说他不是暗卫,谁信!这小子手里起码百十条人命了吧!人不可貌相啊不可貌相!
他立刻怂了,压低声音道:“贺赖大侠,咱们以后都是替两位主子卖命的,就别杀来杀去了……”
贺赖孤冷冷看了他一眼,眼神仿佛在说:就你的身手,也配和我平起平坐?
刘奕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青庐里头,康平手脚麻利地替刘易尧穿上了衣物,并端来水给他梳洗,很快梳好了一个发髻。
在镇西王世子府上的时候,因为没有下人,很多事情刘易尧都需要亲力亲为,譬如梳头,刘奕平下手太重,总是会揪掉他不少发丝,所以他都是自己梳的,许久没人给他梳头过了。
铜镜中,身后女子的面容看不大清晰,她的装束却非常的鲜卑,看着竟然让人无端端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待她放下梳子,刘易尧道:“三娘梳起头来,颇为熟练……”
康平心中腹诽,还不是你小时候哭着让老娘给你梳头,练出来的,嘴上却说:“嫁人前拿七郎练了练手。”
听她说道七郎,刘易尧转过脸去,问道:“之前你说要送七郎去燕南书院,何时启程?”
康平顿了顿,道:“尽早吧,他在龙都多留一日,便是一日的危险。郑珍容还是东宫太子妃,虎视眈眈盯着呢。阿尧,我打算亲自送他过去。”
刘易尧低了头,半晌:“我没法出京城。”
康平揪了揪他脑袋上刚刚梳好的发髻,给他套上一个小冠,笑道:“你就乖乖待在龙都,斗斗鸡,溜溜鸟,打打马吊,做个纨绔子弟,让上头那位放松警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