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营中的匈奴姑娘们,除了兰清,都陷入了对这个来自河东的裴家郎君的狂热。
大抵是她们见多了各种匈奴汉子,已经对他们审美疲劳了,陡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穿衣斯文脱衣雄武的男子,没道理不脑子一热。匈奴姑娘们表达自己爱慕之意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上了他。
但裴希声不是绵软的羊羔,躲在羊圈里任你去抓的,想要钻进他帐子的姑娘们如同秋后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但却从未有人得逞过。
呼延丽也喜欢他,但一开始她觉得这是个汉人,地位不大能配得上她呼延部酋长之女的身份,而且她正忙着怼兰清,不让她去粘着刘景,因此并未参与到“睡裴大军”之中。她每天晚上的活动一般都是和刘景帐下的翟融云还有慕容康平一起去军营外撸串八卦。
撸串这个活动还是翟融云带起来的。她是慕容康平的使女,满脑子稀奇古怪的东西,慕容康平把她借给刘景当军师,因此她们两个时常出现在刘景大帐。这两个女人让兰清脑子里警铃大作,特别是慕容康平,她贵为公主又亲自参军,保不齐战后再通过什么联姻方式和河西交流感情,兰清每次看见这两人进出大帐都要在外面咬牙跺脚,但慕容康平不是旁的匈奴女,她是皇女,比呼延丽更加不讲道理更会仗势欺人,兰清根本争不过她。
呼延丽看着兰清吃瘪,她就高兴,因此和这两个姑娘走得很近。
那天晚上撸串,说到军营里的帅哥排行,她因刘景和裴希声的名次和慕容康平争执了两句,最后裴希声以一比二的票数败给刘景,她气得多撸了两串,临走的时候肚子就有些不大舒服。
她就让慕容康平和翟融云先走了,自己解决完生理问题再回来。反正他们三个人的居帐不在一处,本就不是同路的,所以康平和翟融云就先回去了。
解决完生理问题,她正准备往回走,却不料一个黑影窜过,像是一头矫健的狼,一下子蹿上了狼居胥山。她脑子里一根弦啪得绷紧,想也不想地跟着追了过去。
那黑影溜到一块大石头下,才停了下来,靠着那石头喘了两口气,突觉有人经过,顿时警觉,一跃而起。借着月光,他发现是个匈奴打扮的女子,更是上气不接下气地喘:“姑娘,裴某感念姑娘厚爱,可裴某家中已有妻室,实在是不能……”
“你在瞎比比什么?”呼延丽突的道。
那人从石头后站起来的时候,她就发现是裴希声,但她一想到今日帮他据理力争还是败给刘景,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不争气,害她输给康平和阿云两人。
裴希声这才发现这个匈奴姑娘他未曾见过,应当不是睡裴小分队中一员,微微有些松弛:“抱歉,方才被人追的紧了,一时认错。”
呼延丽笑起来:“哎哟,你真的每天晚上都被人追么?那你白天还有力气训练么?”
裴希声有些不大好意思:“裴某……已经同姑娘们说的非常清楚明白,可……”他每晚都要重申一次自己已经有家室了,可那些匈奴姑娘并不以为意,他几乎恼怒,认为她们不知廉耻,可如今身在胡营,又不能以汉人女子礼教约束她们,只能在内心暗骂她们蛮夷。
呼延丽看着他月光下,因逃跑而黏在额头上的湿乎乎的发,发出轻轻的笑声:“咱们就是这样的。她们又不是想要做你的正室,只想和你春~宵一度罢了。一夜过去,便形同陌路,到时候送你点礼物金帛补偿一下,过去也就过去了。可你非不让她们得逞,这不是逼着她们要追着你跑么。”
裴希声被她的强盗逻辑惊呆了,半晌才说:“那裴某同那些烟花之地的女子又有何分别?”
“就许你们男人嫖么?”呼延丽哈哈大笑起来。
裴希声这才知道自己是落入了怎样的虎狼窝,看着月色下她恣意的笑脸,神色阴晴不定:“那裴某多谢姑娘指教了。”
“不敢不敢!”她学着他文绉绉的语调,“我是河西呼延丽。”
“河东裴希声。”他皱着眉回答。
呼延丽歪了歪头:“你没匈奴名么?”希声两个字对她来说有点难发音。
裴希声摇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呼延丽似懂非懂地看了他一眼。
裴希声继续道:“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象无形,大音希声。”
呼延丽看他笃定地念着他们汉家的典籍,虽然听不大懂他在说些什么,可那天看见他侧坐念书的场景猛然间又窜进了她的脑子,叫她有些脸红心跳起来。她想了半天,搜肠刮肚都想不出自己的名字能塞进哪个什么典籍里头去,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突然灵光一现:“那我、那我以后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