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先、美色不过是浮云,陈岌只是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天命之女被圣上横刀夺去,打消依依对齐蓉下手的那一刻他就想过,他早晚有一日……还会将人抢夺回来!
可是但凡是人,总要有个私心的,若论洛平侯府中有谁对陈岌最为了解,也自然是他关系密切的姬妾,依依怎么会看不出陈岌话中之意?
她太明白了,陈岌怕她害了齐昭仪。
呵,多么可笑,口口声声说齐昭仪是个普通女子,那陈岌又为何在意?只因为她是圣上的昭仪,所以哪怕圣上毒发了,她也得活着?
这话莫说是毒女依依,就算陈岌本人都不会信吧?
“您亲自去齐府订了亲,莫非以为依依不知?”毒女无声看天,既然无关紧要的人,杀就杀了,“依依是恋慕您,却不是个傻子。”
几日后,洛平侯府在皇城中剩余的人脉,突然在同一时刻动了起来,这一日正好是厨娘庆姆休假,膳房中送来的点心特意捏的精致可爱,以期能取代庆姆的手艺,使昭仪娘娘见之展颜。
阿蓉的确喜欢极了膳房中送来的梅果点心,总共一块拳头大小的糕点,上头点缀着切成细丝的熟嫩笋,和花瓣一样的梅果干,像极了一幅天然的画。
她眼巴巴看了半天,竟然有点舍不得吃,思忖片刻来到止澜殿,送给了对甜食从不拒绝的圣上,再然后的一切,都仿佛是做梦一样。
阿蓉见到圣上吐出了一口血,她傻傻的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都僵硬了起来,直到太医对她说,圣上是中毒了。
“此毒名为冰鸩,是鸩毒中的一种,见血封喉。”老太医把完脉,叹了口气,“若是寻常人服用,只怕不出一刻便七窍流血而亡,神仙也难救,可服毒的却是……”
“陛下体内原本就藏了一道慢毒,三年前老夫与诸位太医院大人合力压制,才得以令慢毒龟缩一隅,如今却因为这冰鸩之毒,再次引发出来。”老太医说的十分惊险,一时间大殿中的人有不少倒吸口气,却也不敢打断。
老太医接着恨铁不成钢道:
“两种毒都十分霸道,因此陛下虽不至于毒发身亡,却将体内的毒,混的更为复杂了,若说先前陛下体内的毒,太医院还有三分把握祛除,眼下的混毒,却一分也没有……”
“还好是朕,”龙床之上唇色青紫的圣上,倒是虚弱之余、难免觉得有些庆幸,他偷偷勾了下阿蓉的手指,像是想趁着床边那道帘子隔开外人的时候,亲一亲她的手指。
只可惜心有余力不足,外表看似强壮的圣上,在两种剧毒之下,挪动都十分艰难,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向身体低头了。
“老天想要朕的命,早就是注定的,多一份毒也无碍。若是朕的小昭仪没了,朕才要心疼死。”似乎感受到了阿蓉的不安,陈樾勾住她手指不放,状似无赖道,“过来抱抱朕,抱抱就不疼了。”
就连一群前来进香的小姐也被拒在固定的地方,由几十个官卫守护,出身陈家的一个小郡主探头看了一眼,见陆续有世家女子,被人护送到这边,不由惊奇,“发生了何事?”
“连陛下身边的金甲卫都调动了,估计不是什么小事,不过五佛山一个佛门圣地,莫非还能有贼匪不成?”
御史家的小姐向来是个心大的,认为只要待在圣上身边,绝对出不了什么大问题,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呢。
孰料她话音一落,此地的这群少女,半点没有感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紧张了。
万一真有贼匪窝藏,她们这些人还能有命在吗?陛下的金甲卫再牛,双拳难敌四手,遇到的贼人多了,也顶多能护住上头那些大人物,莫非还能将所有人都救出去?
阿蓉身后跟着两个垂着头默不吭声的嬷嬷,被遭了徐公公欺骗绕了好大一圏才转回来的小个丫头找到,随后一个官卫跑来,将她们五人送到了诸多夫人小姐如今所在的安全之地。
见到齐佳那张熟悉的脸时,阿蓉心里头还在乱的很,一时觉得终于吐出心中之言分外爽快,一时又觉得后怕、惊惧,她是不是说话太直了,万一惹得洛平侯不快,决心要整治她,以对方的权势和手段,只怕她也活不到第二日的下午,更别说安稳一生了……
“齐蓉!”也不知过了多久,齐佳怒叫了一声,“郡君与你说话呢!”
阿蓉回过神来,见眼下是一方单独驱了嫩竹、隔出来的清凉地,四方的石桌摆了好十几个,远处一群夫人小姐正品茶赏景,近处的几人倒是都睁大眼睛瞪向她,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尤其是众人当中的少女,五官清秀、面上摸了较好的脂粉,此外还衣裙华贵、头顶簪着两颗硕大的东珠,煞是富贵逼人,显然这位就是齐佳口中的郡君了。
本朝新帝并无姐妹,因此除了朝中有封级加持的命妇外,郡君已经是最高的品级了,阿蓉猜测这一位该是陈氏大族中的那一位小姐,受新帝加封过的,她大方行了礼,一副道歉的姿态,“臣女方才走神了,郡君问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