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的花纹和金黄的“蝴蝶牌”三个字,做工一流,简单大气,难怪上海人都认这个牌子。
她笑问:“您好,请问蝴蝶牌缝纫机多少钱一台?”
柜姐头都没抬,继续织毛线。
林楚瑜微愣,眉头紧蹙,这次语气明显强硬:“请问蝴蝶缝纫机多少钱?”
她语气强硬,声音也冷了一些,柜姐见状,瞥了她一眼,倒是老老实实地说:“蝴蝶?”
她挑眉看向林楚瑜,瞥了林楚瑜的穿着,语气不佳:“这不是写着了吗?”
她不耐烦地指指墙上的价格。
蝴蝶牌缝纫机,130元一台!
林楚瑜算了算钱,惊喜道:“130块就能买到一台?”她顾不上别的,先把钱掏了出来。
柜姐看着她掏出的一叠毛票,不仅没把缝纫机给她,还一脸不耐烦地敲了敲玻璃柜,语气很不好:
“工业券!工业券!装什么无知!你以为蝴蝶缝纫机是你想买就能买的?30张工业券拿来!”
楚瑜一愣,“要30张券?”
柜姐听了这话,翻了个白眼道:“乡巴佬!买缝纫要工业券都不知道!你以为这是你们乡下?买东西不要票?”
这话一说,楚瑜忍不住皱起眉头,活了两辈子她就讨厌这种喜欢叽叽歪歪的售货员,好像这柜台是她家开的,而七十年代的售货员比后世更牛掰!尤其是供销社的那些,因为手里拿捏着点东西,服务一直很差,一般人根本不敢跟她们叽叽歪歪的,这就助长了她们的气焰。
楚瑜死死盯着柜姐,那柜姐被她看得眼神躲闪了一下,却硬着头皮横道:“看什么看?”
楚瑜笑了,她盯着柜姐冷声道:
“毛-主席说过,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
“毛-主席还说过,房子是应该经常打扫的,不打扫就会积满灰尘;脸是应该经常洗的,不洗也会灰尘满面。”
听了这话,柜姐果然已经紧张起来,林楚瑜冷笑:
“同志,我看你的思想就跟这柜台上的灰尘一样,也要多打扫,否则,思想蒙尘就不适合为人民服务了!你无权站在这人民的柜台上,消极怠惰!”
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柜姐被她说的都要哭了,她也没想到这乡下人会这么横,而且还拿《毛-主席语录》来说事,她敢反驳吗?她就是敢反驳这个乡巴佬,也不敢反驳毛=主席啊!
周围人都对着柜姐指指点点,百货大楼的领导也来了,林楚瑜见状,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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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顾不上她,只觉得心里有点不舒坦,计划经济时代,什么都要券,缝纫机也要券,还要30张工业券!她去哪弄这么多工业券来?
王秀娥见了她,头都没抬地说:“没有!”
“没有?”秦美丽一听急了,“车呢?”
王秀娥道:“车你大嫂过会回娘家用。”
秦美丽闻言,硬着头皮笑了笑:“那没事,我后天才用,大嫂今晚就能回来吧?不冲突。”
王秀娥脸顿时冷了,嗤道:“后天也没车!”
“后天谁用?”
王秀娥冷着脸说:“后天你爹要推大力去七孔闸玩!没空借你!”
一听这话,秦美丽的眼睛酸酸的,被人这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甩脸色,秦美丽的好脸色也挂不住了,她实在想不明白,作为儿媳妇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好?王秀娥一直看不上她,不仅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她的孩子,这段时间家里穷,王秀娥的态度越发不好,以前最起码面上好看些,没想到现在居然这样。
宁愿推孙子去玩,也不借车给她家,这不是撕破脸是什么?
秦美丽忍着泪意说:
“老大家能用,老三家能用,怎么就我们家不能用?我做正事借你一下车你不借,推大力去玩你就能推?”
秦美丽嗓门大,这话一喊,几家人都跑出来了,其实她一来找老太太,两个妯娌就知道了,俩人说什么她们也都听到,大儿媳赵开花不痛不痒地说:
“美丽啊,你可别惹老太太生气,这车毕竟是她的财产,她愿意借给谁就借给谁,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就是啊!”陈玉梅翻了个白眼,她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家大力是老太太的金孙,老俩口推大力出去玩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陈玉梅说这话,赵开花也不爱听,林大力是金孙?敢情别的孙子就不是?他林大力算哪根葱,家里做农活用的车要推林大力出去玩?但陈玉梅是个泼辣的,她不想惹陈玉梅不高兴。
秦美丽气道:“是!她愿意借给谁就借给谁!谁都能借,就是不借给我们用!我不明白了,我家保国是不是捡来的?凭什么好事都轮不到我们家,花钱的时候就想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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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下,林保中和林保卫也都回来了,林保中和林保国长得有些像,都是个头很高脸很端正的那种,遗传了林寿全的大高个,林保卫却是和王秀娥一个模子出来的,个子不高,大概只有1米7。
秦美丽的话一说,其他两家的脸上就有些怪异了。
林保卫呵呵笑:“二嫂啊,你也别这样说,给爹娘看病是你们应该做的!爹娘喜欢你们家,叫你们家多花几个子儿,也是看重你们,怎么,你还不愿意花了?”
在农村,不孝是大罪,是要被人唾弃的,就是私底下矛盾再大,也很少有闹出来。
这个年代更是这样,动不动就能治你个罪让你去劳教。
秦美丽满肚子火,便道:“她小叔,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看重我们就叫我们多花?要我说,她最看重的就是你和大哥,有好的都想到你们,给你们盖了瓦房,给我们几间泥坯房!这还不够明显吗?”
林保中见有邻居围观,指指点点的,气道:“她二婶,你今天怎么回事!爹娘没钱,有钱怎么会不给你们盖房?”
秦美丽实在忍不住,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是,她没钱给我们盖房,但她有钱给老三盖房,一盖就是三间瓦屋,还有钱给你家闺女翠霞买缝纫机!就是没钱给我们家!保国腿断了,她一个子不愿意给,还叫我们家倒贴钱给她看病,这就算了,孝顺老人是我该做的,但也不至于我借个平车都不借吧?”
秦美丽说着说着就哭了。
她是老实人,平时一句怨言都不说,任劳任怨,今天怕是被刺激到了,才一下子都爆发了。
都是邻居,大家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偏心,秦美丽说的也在理,借个平车都不借,这也太过分了。
王秀娥见周围人指指点点,干脆眼一闭,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道:
“老天哎!夭寿哎!谁让我这老不死的老太太不顶用,我这儿子不孝顺,花几个钱给我看病也不舍得,干脆就让老天爷把我劈死算了!我活着干啥子!这么大年纪被儿媳妇指着鼻子骂!”
她这话一说,围观的人便都指着秦美丽指指点点,秦美丽见状,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不停用衣袖抹眼泪。
王秀娥见效果达到,便又说:“我养这二儿子有什么用?娶个老婆回家骂他老娘!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周围一个老太太忙说:“美丽,你可不能这样对你娘,你娘拉扯大三个儿子不容易!你平时不给她吃不给她喝也就算了,都是老大和老三在养她,你总不能一遇到事情就想到你娘,那你娘这心里肯定不舒坦。”
秦美丽听了这话,不敢相信地盯着王秀娥,地上的王秀娥满眼都是得意。
她不赡养王秀娥?哪次家里发粮食她不让儿女送给老太太?哪次老太太生病不是她给的钱?
原来老太太对外是这样说她家的,秦美丽有苦说不出,到最后,一个子儿没花的老大和老三家,竟然成了老太太嘴里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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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楚瑜远远听到这边有声响,但她没顾得上出去,因为她发现,她放在枕头下的2块6毛8分钱,竟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