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到老大夫的视线,易夏扫了一眼那愣怔在原地的女鬼,才将目光对向他:“你应该备有牛眼泪,拿过来抹眼上吧。”
这是他孙子的孽缘,作为一个外人,她不想沾染上这段因果。
江汉卿松了一口气,怕就怕在大师一走了之。
听到这话,他连忙将牛眼泪涂于眼睑,再看向符篆所在位置时,眼中果不其然多出一道身影。
“倩,倩倩?”
女鬼听到称呼,身形颤了颤,全然没有刚刚的狠辣,再抬头时,泪眼婆娑道:“爷爷,逸池他喜欢上了别人。”
江汉卿唇角嗫喏,无法说出辩驳的话语,也无言开口向她解释孙子的现状,在原地愣了半响,复又将目光对向了大师。
察觉到他的眼神,易夏开口询问:“是将魂魄打散,还是为她超度?”
“不过若是为她超度,得寻个东西将她置于其间,等到午夜阴门打开时才能将阴差请来。”
说罢,目光灼灼的看向抽屉上系着的那枚铃铛。
顺着她的视线下滑,江汉卿片刻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将铃铛取下,复又加了一张银:行:卡一起递到她的手边“大师,求你搭手相助,帮这孩子超度吧。”
——
易夏从社区医院离去时,已然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原主买到了假药,致使她虽然服用过量,可实际真正的药效并不算太强,安眠药的效果还是有的,她那些身体不适的表现,均是吃了药而得到的后遗症。
手中的铃铛叮当作响,易夏将其举起,伸手抚过的刹那,铃铛的响声再次加巨,虽说有些扰人,但她的哞中却盛满了欣喜。
三清铃,法器,铃内有舌,摇动发声。
可降神,伏魔,辟鬼,除灾。
术士失了法器,就像战士失了盔甲,跨度千年,她真没想到能在这里找到自己曾用的物件。
这么想着,脑中又猛地抽疼了一下,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眼睛闭上的瞬间,重物落地的声音突然响起,本想向声源处看去,可接踵而至的片段又一次填入脑海。
一下一下,剧烈的疼痛使得她晕厥过去。
易夏再次清醒时,昨夜的幽光早已消失,天色也已经半亮。
愣了半响,她向记忆中的卫生间走去,目光对向洗手台上的镜子时,纵使心中早有准备,可仍是难掩惊诧。
暂且不论镜子的清晰度,只说出现在其中的样貌,便也不是她日日所见的那张脸。
细看之下,镜中之人只有一双眼睛还算能瞧,可这却被浓黑厚密的刘海遮了大半,
剩下未被遮盖的脸颊透露出不太自然的苍白,拨开刘海,小姑娘头尖额窄,嘴角下垂,俨然是一副苦相脸。
作为天衍派内门弟子,怪力乱神的事她见多了,可还从未想过这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竟然就变成了另一时空的同名人,这种事说出去谁信?
正想着,忽听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未转头,就听来人道:“你这孩子,杵这干嘛呢?”
这声音有些熟悉,扭过身后,易夏才发现说话的是原身的姨妈,现在她的代为监护人——易红。
似是原身的记忆作祟,身体的直觉叫嚣着自己快速低头,可现在控制这具身体的是她,于是,易夏只是微微垂眸使视线对上她的胸口,姿势却是与刚才没有任何变化。
见对面之人缓步走进卫生间,她的脑中猛地蹿出了一道想法,顿了三四秒,忽然开口道:“小姨,我们老师说我刘海太长了。”
第一次用这具身体开口说话,本以为会是普通的寻常女声,可张嘴之后才发现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这让她的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易红将洗脸盆放到盥洗池后,边接水边说:“现在的老师就是事多,我看你刘海不过刚到睫毛这里,不是挺好的吗?”
“我低头写作业的时候有些挡眼。”
眉头紧蹙的在她脸上扫了扫,半响,易红才开口道:“夏夏,这个月你要了有小两百块了吧,你妈到现在还没打生活费呢。”
心脏似乎被登的一下收紧,易夏猛地抬起了头,两人目光对视了半响,她忽然笑了笑,“知道了,小姨。”
她本就没有奢望着能要到钱,只是初到这里还没有实感,所以在实验脑中的记忆是否真实。
好在,灌注而来的记忆没有骗她。
回卧室的路上,易夏的面色虽然如常,可唇角却渐渐翘了起来。
生活费?
仔细梳理了一下脑中的片段,从极偏远的的角落,她找到了关于母亲的记忆。
如普通的父母一般,易母有望女成凤的愿望,在村人都劝她女孩读书无用时,她毅然决然的带着女儿离开村庄,而曾经的易夏也并未让她失望,她的成绩即使不是顶尖,可也在整个年级排的上名号,初中毕业时更是以极高的分数考上了省重点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