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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会心疼。”
易夏的心中叹了口气, 唇角微不可查的抿了抿。
这话说得太晚,该听到的人……却听不到了。
轻轻嗯了一声,她将那股涩意压入心底,正想引出一个新话题来过渡这份尴尬,却在这时听到\'叮咚\'一声铃响,铃音过后,面前的电梯门骤然打开。
“妈?”
“嗯。”扯起衣摆将眼角的湿润擦干, 易玲牵起她的手:“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妈妈带你去看咱们的新家”,说话间,便拉着她朝外走去。
新家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墙面粉着白漆, 地板铺着新砖,与楚家比起, 环境好了不知多少。
待易妈妈将各个房间展示完后,易夏本打算开始整理行李, 却忽然被她拉住了手腕, “夏夏, 今天真的不用补课吗?”
易夏点了点头。
学校不知被哪个竞赛项目征用为考场, 为防教育局发现高三偷着补课,所以他们才难得多出一天假期。
易玲面露笑意, “那妈妈带你去逛街。”顿了顿, 怕女儿拒绝, 又补充道:“正巧家里还缺很多生活用品,妈妈不知道你的喜好,咱们可以一起去挑。”
新社区附近多的是小店与超市,易夏原以为两人将在这里采购物品,却没想到一出家门,易妈妈就拉她上了辆出租。
车外景物飞逝而过,车内音乐响个不停。
两天的时间,易夏见了太多的光怪陆离,在惊讶于新时代飞速发展的同时,她也暗道无怪乎玄学会衰败没落。当肉眼所见均能用常理知识解出之时,又有谁会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但不相信却并不代表不存在。
阂起的眼眸微微张开,易夏开口道:“师傅,你绕一下道,别走春熙路。”
“那边没堵车啊小姑娘。”瞟了一眼手机导航,司机回复道:“要是绕路的话,得多走上两公里左右的车程呢。”
“我知道。”
但如果不绕路,估计今天一天就要被堵死在路上了。
听她执意如此,司机将询问对象对准她身侧的家长,“大姐,你看?”
“师傅,绕吧。”
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这对穿着朴素的母女,司机面含无奈。
别人都害怕被宰,他实诚的走最近的道,竟然还被要求绕路,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十分钟的车程硬生生跑了二十分钟。
大热的天,车内虽然开着空调,可堵的水泄不通的干道却让人心生烦躁,送完这对母女,司机找了个阴凉地将车停下,擦火点烟的功夫,将车内的音乐切换为交通广播。
烟雾缭绕间,只听广播内忽然插进一条消息。
“五分钟前,春熙路发生一起车祸,事发车辆横亘在道路中央,正在驾车的车主朋友请注意绕道前行。”
燃了半截的烟灰忽然掉地,司机顿时哑然。
我去,这路绕的真是有点巧了!
忽略司机的想法不提,此时的母女二人,正不急不缓的在商场内闲逛。
易夏手中拿着杯饮料,五颜六色的水果浸满了透明塑料杯,吸上一口,酸酸甜甜中混杂着各类果香,暑意在这冰凉的气息中顿时消去了一半。
跟在易妈妈的身后走进一家店面,店员并未因她们的穿着而轻慢,反而笑容满面的推荐着店铺新到款式。
看了半响,左右对这时代的服装分不出什么好赖,易夏便低头专注于手中的饮料,见易妈妈递给她一身套装,没怎么细看她就进了试衣间,换上这身衣服后,她的眉心却微不可查的跳了跳。
——无他,裙子实在是太短!
虽说早已明白时代不同,可前世一直身穿曲裾襦裙,猛然让她接受这种\'暴露\'的穿衣风格,心里的那道坎是怎么也无法迈过。
正打算将衣服换下,却听外面的店员敲了敲门,“美女,衣服还可以吗?”
易夏的手顿住,思考半响,她回道:“你能让我妈进来一下吗?”
“她去洗手间了,如果您不满意身上的那套,我这里还帮忙挑了几套,您要不要出来看一下呢?”
要吗?易夏心里自问。
她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购买欲望,只是原主本身衣服没有几件,而且大多都有所磨损,今天出门穿的这身,还是她在众多已经可以淘汰掉的衣物中挑选出的,饶是如此,牛仔裤的膝盖中央也有些泛白。
低头翻看了一下吊牌上的标价,她将门打开。
店员早就守在了旁边,刚一听到动静,就赶忙开口夸道:“美女,你穿这身很好看啊。”
待完全看清她的穿着效果后,又再夸了一声,“姜黄色上衣将你的肤色衬的更白,搭配的百褶裙今年也比较流行,穿起来显得你青春逼人。”
易夏打量她一眼,摇摇头道:“谢谢,可我觉得这身不太适合我,你挑的衣服在哪?”
闻言,店员赶忙将衣架上的备用款拿来展示,见对方挑挑拣拣中只选择了一件,心下不由失望,暗道这单生意又要泡汤。
门再次打开的瞬间,她本没什么期待,可细看之后,眸中却忍不住滑过一道惊艳,“这件好适合你啊。”
做她们这行,虽说逮着每个顾客都是一顿夸,可真心与不真心,语气却是不同,与刚才相比,她现在明显诚恳了许多。
“你腰细腿长,这衣服正好能将你的腰线突出,裙身自带的印花又有设计感,又不显得突兀,作为学生日常也能穿……反正就是,嗯,很仙,很美。”
易夏在试衣镜前转了一圈,虽然仍对这裙子的长度有所不满,可店内显然没有比这件更合适的了。
点点头后,她开口道:“那就这件,结账吧。”
“您是刷卡还是付现?”
顺嘴问完这话,店员才反应过来,“抱歉抱歉,等您母亲回来我再帮您结账。”
易夏笑笑,从口袋中摸出一张银行卡给她,“刷卡吧,密码是666888。”
待换好自己衣服从试衣间内走出时,店员已经拎好购物袋在门口等她,接过袋子的同时,易夏忽然说道:“坚持你的梦想吧,你已经快要成功了。”
“什么?”
“没什么。"易夏摇了摇头,"就当这是我对你的祝福,谢谢打折,再见!”
从店内而出,易夏趴在栏杆上掏出手机。
在刚刚与这店员的接触中,她意外看到了对方不算遥远的一段未来,画面的地点是在终点年会,而那短暂的片段之中,又恰好有她自己。
相由心生,境随心转。
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决定,也能影响到日后的个人发展。刚刚那店员眼睑尽是疲惫,她担心对方恐生变故,才给予了提醒,最后的那句\'再见\'不是礼貌,而是提前在打招呼。
登陆终点小说后台,易夏正打算将昨日码好的两个章节传入后台,肩膀却忽然被人拍了拍,“夏夏,你的电话。”
早就感应到易妈妈在自己身后,易夏没有受惊,只是眸中带有疑惑,从她的手中接过电话,刚喂了一声,对面就急切开口。
“大师,求你快来救救我的女儿。”
他昨晚本在一中门口等大师放学,但却意外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在得知女儿因昏迷而被送往急诊室后,只能放弃这边朝医院赶去,半宿的等待,最终却从医生那里换来了一纸病危通知书。
病危通知……
他的渺渺昨天还好好的,甚至于半月前还是一个身体健康的姑娘,怎么就突然病危了?
问医生女儿究竟得了什么病,对方支支吾吾不作回答,只说那是现代医学无法检测出的疑难杂症,话到最后,竟开口让他准备女儿的后事,可就在几天之前,也是这个医生告诉他——患者身体健康,一切并无大碍。
“去他妈的!”事情虽然已过去一夜,但再次提起时,韩旭阳仍旧难掩怒意。
爆完这句粗口,他才想起自己正在与大师通话,于是又连忙解释:“对不起大师,我不是在冲您发火,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他忽然哽咽:“只是渺渺就是我的命啊,她还那么年轻,人生的路才刚刚迈了几步,怎么能就这么没了?我求您来医院救救她,求求您了啊。”
老人机的声音较大,易玲虽然站的不近,可也将电话内容听了个大差不差,对面的声音带着股声嘶力竭,不知不觉间,她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通话仍在继续。
中年大叔说的急切,易夏却因有几处没搞懂,并未对他的请求做出应允。
想了想,提问道:“你女儿昨天出门前状态怎么样?”
“吃了一碗粥,两个包子,饭量比前天大了一点,心情似乎也还不错。”
“那她有和你聊天吗?”
“有,说她们隔一阵就该考试了,还说下午上完大课就回家等我,让我……”
口中的话戛然而止,韩旭阳忽然怔住。
昨日事发突然,赶到医院后,女儿恰在急诊室中抢救,他无从顾及其他,心中除了焦急以外便只剩担忧,此刻回想起来,似乎忽略了许多重要细节。
比如,女儿明明说在家等他,为什么是从外面被送往医院的?
又比如,大晚上的,女儿究竟是出去找了谁?
这么想着,他便将自己的疑惑倾盆说出。
易夏心中渐渐有些明了,“你女儿住在哪家医院?”
这就是要来的意思了。
紧绷的弦有片刻松开,韩旭阳的语气难掩喜意,“第二人民医院,大师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接你。”
“不用了,咱们门口见。”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手中道具不全,因此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到达。”
挂掉电话,易夏将手机递还给易妈妈,见她正板着一张脸,正打算寻个说法解释原由,却听对面忽然开口:“你去吧。”
“欸?”
易玲叹了口气。
十七八岁正是最鲜活的年龄,电话那头男人的一句‘渺渺就是我的命’触动了她,内心挣扎许久,她始终无法说出阻止的话,虽然……她仍害怕那算命先生口中所说的报应。
“大道理妈不懂,可我觉得能救人是好事,待会妈妈就去庙里拜拜,就算老天爷发怒,也不要让它降在你的头上。”隐去了半句话未说,但眸中的坚定已出卖了她的想法。
易夏无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未等她开口,就听对面又再次叮嘱:“但你要记住我说的话,如果到了危机自身安全的程度,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千万不要逞强。”
“对了,你和妈妈互存一下手机号码,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
从商场而出时,易夏手中的购物袋已然不见,在易妈妈强烈的要求之下,新购入的白裙此刻正穿在她的身上,而原本的那身短袖长裤,则是全部归于商场内的垃圾桶。
拦住一辆出租车,十分钟后,她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江汉卿社区医院。
与前日的门可罗雀不同,此时的诊室外排起了长队。
在几位花枝招展大妈的白眼中,易夏渐渐朝门边靠近,也是巧了,刚一抵达门口,就与抬头扶眼镜的老大夫对视。
一看到她,江汉卿明显的一愣,“大师,你怎么来了?”
易夏冲他轻轻点头,“在你这借点东西救人。”
华夏语言极富魅力,一样词往往有数种解法。
门外患者众多,本以为这女孩是来插队,听到两人的对话,才反应过来这原来是个‘专家’啊!虽然有些讶异她的年龄,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么一想,纷纷让出了道。
快速的给面前病人看完了诊,江汉卿歉意的冲众人开口:“大家请稍等片刻,我跟大师谈完,再给大家看病。”
将房门紧闭,再转身时,江汉卿面上不显,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他学艺之时师门就已经落败,在那场浩劫中,祖上传下的东西,值钱点的被师傅丢进井里,不值钱的则是放在屋里等待打砸,紧张形式过后,师徒二人本想进行打捞,可十来年过去,那堆东西早就不知飘到哪去。
师傅故去,唯一留给他的就是那枚沾满锈迹的铃铛,可他学艺不精,只能几十年将其放在一处落灰,直到前日大师看上,他才做主将那东西送出,此刻仔细想想,他的身上已然没什么好东西。
褶皱的脸上漾起一抹疑惑,江汉卿皱眉道:“大师要借什么东西?”
轻轻指了指那天放置符篆的抽屉,易夏笑笑:“我就借点朱砂与符纸。”
“老爷爷你别紧张,跟我说话随意点就好。”
怔了两秒,江汉卿哑然失笑。
他其实充满了矛盾,一方面觉得这小姑娘没什么可怕,另一方面又总忍不住想起她的高超手段,秉承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心中自然有些紧绷。
“好好,我不紧张。”微松了一口气,他朝诊室的隔间走去,半分钟后,手中抱着一只铁盒出来,“都在这了,大师,需要我回避吗?”
将眸光从铁盒转移到老大夫的身上,易夏摇头,“不用的。”
她的手中有三清铃,之所以选择来这里制符,只是为了能使自己多上一重保证,所制符篆较为简单,即使偷学,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从铁盒中将朱砂笔拿出,易夏又在其中抽取一张黄纸,未有什么繁琐的仪式,就开始抬笔在黄纸上写画,一笔落尽,纸间忽然出现一道荧光,三两秒过后,荧光迅速散去,只留下一张添着朱红笔迹的定身符。
看到这幅场面,江汉卿眼皮轻跳,双脚不受控制的向桌前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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