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海便拿了衣裳,说要去爹爹出诊的地方看一眼。
清风楼对弈完,席大国手就忽然中风,棋坛上下惋惜不已,都盼着有奇迹发生。但方世万昨日回来便说,急火攻心,又并着忧思恐惧,脉象很是不稳。一群大夫聚了良久,能保住席大国手的性命都实属不易,病情缓和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方世万是今日晌午去的,到了入夜还没回来,怕是有什么事端。
陈氏想的周道,让前院里得力的两个小厮跟着去。
方槿桐和方槿玉都知晓陈氏担心,钟氏还要哄岁岁入睡,两人就留下来陪陈氏说会子话,打发时间。
……
等到差不多亥时,方世万同方如海一道回了府,陈氏悬着的心才放下。
还果真是席老先生突然病情加重,方世万诊过脉,脉象很不好,这两日只能尽量治,兴许还能脱险,但要有旁的心里准备。席家听了却不肯放人,又请了旁的大夫来。旁的大夫来了,大致也和方世万说的差不离,就也不让旁的大夫走,非要治好才能离开。
席老先生的弟子多,此次清风楼对弈几乎都来了,故而许多大夫都被困在院子里。
到了晚上,好些人的家人来寻,也有人报了官,席家被逼无奈才肯放人。
方如海到的时候,将好接到方世万。
说起这件事来,方世万还很惋惜。
席老先生的病这两日好生用药说不定还能脱险,但席家人和席老先生的弟子执意送他回京中寻名医医治。元洲到京中虽然只有两日脚程,但席老先生才中风,哪里受得了颠簸。
这些人,想的都是说不定能医好,却不顾席老的死活,想想也可悲。
但席家今日将这元洲城内的大夫都得罪光了,想留也不敢再留了。
陈氏便宽慰,尽人事安天命,医者父母心,做到就好。
方世万才纾解些。
陈氏又让思语端了些顺气的茶来,方世万喝了几口,慢慢缓和下来。
三弟今日离开,他都没来得及送,眼下得了空闲,便又询问了陈氏和方槿桐当时的场景,两人都一一应了。方如海又道起,过个四五日,他亲自去送槿桐和槿玉去定州。
方世万点头称好,想起陈氏前几日一直在做衣裳,便问起给如旭了没有。陈氏莞尔,如旭和峰儿各做好了两件,旁的等日后做好了再让人带去京中给他们。
方世万频频点头。
又说了些时候的话,陈氏让方世万早些去歇息。席家那头折腾了一日,定是疲惫的。
方世万从善如流。
方槿桐和方槿玉两姐妹也结伴回了西苑。
屋内,方世万同陈氏说起了体己话:“席老爷子这两日怕是要不行了,其实昨日还好好得,看脉象,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急火攻心,连眼睛睁不了,只能任由子孙和弟子折腾。”
陈氏替他宽衣:“你还记不记得黎家的案子?”
方世万皱眉:“你提这个做什么。”
陈氏应道:“我还记得是三弟主审的,席老爷子做了证人那回。可惜了,那黎宏昌同三弟那么要好,三弟四处替他奔走,最后还是落得一门皆灭的下场。若不是席老爷子的证词,怕是还有机会翻案的……”
方世万厉声打断:“你是糊涂了!黎家诛了九族,这些事情再提做什么?当心祸从口出。”
陈氏才噤声了。
*****
回到西厢房,狗蛋在狗窝里已经睡了。
方槿桐稀罕得摸了摸它的头,它往她手中蹭了蹭,阿梧掩着嘴笑:“它喜欢三小姐呢,方才三小姐不在,它还四处找。实在困了,奴婢才抱它回窝里睡的。”
方槿桐收回手来,蹲在一旁看它。
它睡得安稳,四肢蜷着,脑袋舒服得搭在爪子上,模样憨态可掬。
方槿桐转向阿梧:“对了,明日让阿福准备些狗蛋在路上用得到的东西,总是麻烦医馆的人也不好。”
阿梧点头:“知道了小姐。”
方槿桐又摸了摸狗蛋的肉垫子,然后去洗漱更衣。
等上了床榻,还没太多困意,便拿起那卷“纪九残局”看了看。
今日拿到小奶狗兴奋了许久,困意才不多,其实忙上忙下,到底有些累了。“纪九残局”看了几页,眼皮子就有些打架,便随手放在枕头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等到翌日醒来,枕头边没有摸着,床上也没有,才起身去看是不是落地上了。
不看到好,一看眼睛都直了!
狗蛋尿了!
尿在那孤本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