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面色凝重,对她说:“你都多久没上微博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什么事儿?”
从移交微博并且创建小号之后,曲乐白的确很久没有关注一笔春的风评了,因此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有些心虚,因为她跟付钦凤的信息不共享,大佬的表情又这样严肃,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但她想,总归不会是什么大事。
书房的房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付钦凤的半张脸来。大佬转头看了她一眼,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和颜悦色的笑,对付钦凤说:“我跟你姐谈点儿事,你先在房间里玩一会儿。”
效果卓越,门“啪”地一声,关上了。
“你被人说抄袭了。”
大佬将电脑屏幕转向曲乐白,曲乐白看见了一张调色盘。
疑罪从无,在没有调色盘的情况下,任何关于抄袭的指控都不成立,任何指控抄袭的人都在泼脏水。正是因为这个,网文女神才被骂得狗血淋头,才被逼得断更两天,就为了做调色盘。
可一旦有了调色盘,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曲乐白先是茫然,看多了之后便是骇然。
因为调色盘给得有理有据,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曲乐白第一个反应是不信,第二个便是质疑。
这调色盘是真的吗?不会是伪造的吗?
她见过伪造调色盘构陷他人的,掏出手机,忍不住想要查阅两篇文——她连“一笔春”的文都只看了个大概,情节走向的细微之处还需要求证。
大佬一脸愠色,道:“不用查了,没错。”
曲乐白抬头看向大佬。
大佬说:“这玩意出来之后,我把两篇文看了好几遍,才来找你。因为我不相信你会抄袭。可我彻夜对比,发现这调色盘里的都是真的。情节走向相似,甚至连部分语句也雷同。另一篇文虽然篇幅短,首发时间也晚于你,但雷同部分的情节,总是先于你发表的。”
大佬揉了揉眼睛,用一种非常难受且揪心的表情看着曲乐白,说:“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你告诉我,你……抄了吗?”
曲乐白不敢看大佬的表情,只好率先低下了头,装作认真对比调色盘的样子。
茶几太矮,要看电脑只能弯了脊椎,低了头颅,缩作一团。曲乐白甚至有种“颈椎快要戳破皮肤”的错觉。
她的反应却让大佬十分失望,心累得不想说话。
大佬一把将电脑盖子合上,说:“别看了。这就是真的。”
又问她:“你到底抄了吗?”
曲乐白还是不回答。她不是付钦凤,不知道付钦凤抄没抄。
她心里相信付钦凤的为人,却还是有些担心:付钦凤刚刚写文不久,她分得清合理借鉴和抄袭的区别吗?或许这是一场无心之失?
可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安在“一笔春”名下的,而一笔春的所作所为,都是由自己兜着的。
这一刻,曲乐白想到了更多。
如果这调色盘是真的,自己要怎么做?承认抄袭?或者承认代笔?
道险且阻,再没有第三条路了。
曲乐白心如死灰,面如土色。两种结果她都不能承受,可现实是不能够读档重来的。
大佬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好大一口气,才终于平心静气,道:“这事儿不是不能处理,出版社的意见,是跟那位大神商量一下,两边私底下解决算了。在商业的眼光下,抄袭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运作得体说不定还是流量保证。但我是你的编辑,不是商人。我觉得玩文字的人,原则终究还是跟商人不一样,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你抄了吗?你怎么想的?你想怎么做?”
问题接踵而至,大佬语气里的失望和哀怨溢出来,曲乐白几乎溺毙。
对大佬而言,处理手下作者的烂摊子还不那么焦头烂额,但喜欢的作者抄袭,让她感觉像是被背叛了一般,世界观塌了一角,几乎都要撑不住了,却还是要勉力沟通。
大佬百感交集,只觉得又爱又恨。
你是怎么——
怎么就做出了这种事情呢?!
曲乐白沉默了多久,大佬就感觉自己死了多久、在福尔马林里被泡了多久。等到曲乐白终于开口说话,她才从尸箱里爬出来,嗅一嗅这苍茫天地间自由且浑浊的空气。
曲乐白说:“我可以……先静一静吗?”
大佬失望透顶,干脆夺门而出,连电脑都忘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