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十四岁,一开始就是我带的,当时看着她跌跌撞撞什么都做不好的样子,也很伤脑筋。但是,她很聪明,学什么都快,那时候她被开除,我都不敢相信,因为我知道她不该是会做那种事的人。”直到后来才知道,她进了池家。
“她一直死脑筋,你应该知道,早年她喜欢你爸爸。”
池湾轻轻地“嗯”了一声,池肖这样的人对于年轻的心中怀有天真幻想的女孩子来说,真的可以用魅力无穷来形容了。出身好长得好,本人还极有能力,处事果决相当有魄力,汪琪比池肖还要大两岁,但并不妨碍她喜欢上心理比她成熟得多的池肖。
“她曾经喜欢他喜欢得昏了头啊……”王岑的话里有些怅然,“于是,当年你爸爸一提出那个条件,她就傻乎乎地答应了。”
“什么条件?”
“为池肖和你的母亲代孕。”王岑平静地说,“我本来以为,她是和你爸爸有了你,因为我知道,当初是小琪在医院疼了三天顺产生下了你——池先生不愿意让医院剖腹产,她是拼了命生你的。”
池湾僵硬地愣在那里,他显然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正因为这样,她在生下你之后,就没有那么爱池先生了,她一心一意照顾你长大,把你当成她亲生的儿子。她说过,你是她生的,自然就是她儿子。”
沈隽抓住话头,“那池湾的妈妈呢,你们都没见过吗?”
“没有,我们从没见过她,听说她身体一直不好,吹不了风晒不了太阳,池先生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把她养在大宅里,不过,小琪好像见过她,只是她没和我说起过。”王岑叹了口气。
池湾垂下眼睑,“我知道了,谢谢您照顾汪姨,等这里的事情一结束我就去看她。”
“你不要怪她,不是她不告诉你,而是……池先生不准许她提起这件事,当初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嗯,我不会怪她。”
等到沈隽陪着池湾又站在那道密码锁前时,池湾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我一定要知道,这下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池肖做事缜密,当然密码已经换掉了,但并不妨碍池湾用老方法发现了四枚相对最清晰的指纹。
成功猜中密码进入酒窖之后,他们绕了两圈都没看到有通向下方的门或者楼梯。
“秘密都是要藏起来的。”沈隽说,“只能好好找一找了。”
池湾站在原地,忽然看向一个方向。
“那里?”
“嗯,我记得我小时候到这里玩,跑到那边的时候,我爸爸忽然大发脾气。”
两人在角落里鼓捣了半天,非常没有新意地看着面前的酒架往旁边滑开,露出一道黝黑的铁门。
“你准备好了?”沈隽看向池湾。
池湾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嗯”了一声。
不管这个秘密是好是坏,他早就下定了决心去接受。
可他没有想到,能坏到这种程度。
谁也不会知道,这后面有这么一扇沉重的铁门。
飞凌和飞霜换下来的长剑也是可以变成卡的,它们好歹也是下品法器,这会儿沈隽抽出一张来化作长剑,轻轻一砍,那铁门上缠绕了很多层的粗如手臂的铁链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切断了。
推开门的时候,池湾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幽蓝的光从里面透了出来,还有一股带着大海腥咸味道的暖风扑面而来,连沈隽都愣在原地。
眼前展现的是一个巨大的开阔空间,地上铺着整齐的青石,而只要是进来的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足有游泳池那么大的蓝色水箱,在昏暗的光线下波光潋滟,映照得整个房间都笼罩在这层美丽的水光里。
“哗啦啦——”
沈隽警惕地拦在池湾的跟前,却看到有什么从那水里浮现出来。
“那是什么?”她转过头去,就看到池湾怔怔站在原地,眼泪已经从他的眼角滑落。
沈隽:“……”看到个水箱而已他哭什么?
池湾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一步一步靠近水箱,沈隽也只能跟着他往前走,越来越近,她终于看清里那浮在水面上的是什么。
那是一张美丽到画笔难描的脸。
这无疑是她,眉目柔和清丽婉约,看着像是东方美人的面貌,可是一双眼睛却是海一样清澈的蓝,她的长发像海藻一样飘在水面上,衬得她那张脸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不,应该说她的脸上本来就没有血色,苍白得几乎像个死人。
……一个活在水里的女人?人鱼还是鲛人还是什么……
池湾已经靠得足够近,那水箱上方的女人发出哀哀的叫声,沈隽听不懂,却觉得那婉转悦耳的嗓音十分耳熟,转而才恍然想起来她住在池家的第一晚听到的那似有若无的歌声和惨叫。
“你为什么不靠近一点来见我?”池湾说。
那个女人似乎根本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只是发出哭泣一样的哀叫声。
沈隽看了一下四周,见水箱的旁边有个楼梯,就踏着阶梯往上走,哪知道她刚走两步,就看到浮在水面上的女人转过头来看她,看得沈隽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她从没见过这么恐惧的眼神和面容,那种恐惧仿佛已经凝为实质,只看一眼就有一种直击人心的震撼!
沈隽停下了脚步,她忽然就不敢走上去了。
本来她以为以她现在小玉经常提起的“金手指”,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害怕的人和事,谁知道还是有的。
不过这会儿再退却也没什么意义,她深深吸了口气,无视那个可怜的女子哀求的眼神,直接往上走去。
一层楼左右的楼梯不算太高,走上去之后沈隽才发现这里的地面和水箱顶部基本持平,可以闻得到水箱里的海水气味,顺着水上那女子恐惧的眼神,她看到了一根蜿蜒进水箱的铁链。
不用怀疑,那一端一定系在水中女人的身上。
这里并不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平台,事实上足有一间房间大小,两张沙发,一张书桌,甚至有一整套的厨房流理台,流理台旁有几个小型水箱,里面伺养着一些深海鱼类,沈隽怀疑是喂给水中的那位吃的。在“厨房”旁边,有一张不锈钢长桌——带铁扣的那一种,沈隽只看了一眼就感到了一股令她很不舒服的寒意。
“池湾,你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