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惶恐而又小声回答了老师一句:“……可我……没有带……另一套衣服……”
他蔑视地瞧着眼前这一切,就像在看一个本该丢弃的垃圾。
所有人知道慎秋根本没有几件衣服,上一件校服被季如安毁了,上面的脏污废了慎秋好大力气才洗干净。现在还没晒干,况且慎秋也没有衣服可以换。
“那就去和同学借,怎么这点小事也办不好。”老师像是审判者似的,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随口落下了一句对于慎秋来说,根本办不到的事情。
没有人会借给他衣服,就算有人想借给他,也不敢做那个最先出头的人。因为帮他的同学,会代替慎秋的位置,成为下一个被欺凌的对象。
老师明知道慎秋的处境,也这么说,完全就是故意的,他并不想拯救一个学生来显示自己的慈善心肠,差不多当做看不见就好了。
因为带头霸凌的那个人是季如安,在育英他基本可以一手遮天了,校长和他家人关系很好,要是他去告一状,自己可能就从这位置下来了。没有编制的老师,生活要比普通老师要更仔细,才能稳稳地呆在位置上。
对一个没有势利没有家人的贫穷的学生视而不见,亦或是得罪一个关系户,他想都不用想便选择了第一个。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可他明明可以稍微体谅一下被伤害的同学,但他没有,反而若有若无地参与了这场季如安的霸凌游戏。
回忆结束。
季如安回过神来,周围声讨的对象从慎秋变成了自己。他们有理由的责怪,有理由的厌恶,他们是一班人,所以他们统一阵线来敌对自己这个新来的。
他们是故意的,而且很明显,是有预谋的。
季如安这么认为,这群人想排挤掉自己,但苦于没有理由,只能找到这个方式来发泄怒气。
他松开握着的手指,指甲在手掌内留下了几道月牙形凹陷,故作冷静道:“我还说育德教学水平有多高,看来就不过如此。”
言下之意是他们也不过如此。
育德一班的学生们被他的态度弄的恼怒更甚,正当要发作时,每个人的手机都传来了响声。
大家都下意识地互相看着: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
他们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同一句话。
一群人张望了下其他人,看他们也不明所以,之后就奇怪地掏出手机,查看着里面的内容。
季如安环顾四周,似乎除了他自己,剩下的人都收到了消息。
怎么好像……是他被孤立了一样……
那些人收到消息后看他的眼神更加奇怪,甚至连平时漠视的、对他毫不关心的也都纷纷皱起了眉头,观察着他的举动,亦或是仅仅瞥了他一眼,又随意地移开。
他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低声讨论起来,既想要掩饰些什么,又好像故意让他知道似的。陈阿渡看着他,好像在看着令人极为不喜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消息?他们的抱团开始回避自己……他们在讨论些什么……想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为什么我没收到……为什么我不知道……
季如安心中涌上了很多种难以忍受的感情,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还是他们手机上的内容。
那些亮着的手机屏幕上反射的一张张冷漠的脸,让他感觉此刻仿佛身居孤岛,孤立无援,来自周围的冷风一步步刺入他的骨髓。
季如安蓦然想起了上次圣鼎酒店一楼江揽云对他的威胁,与这次事件内容重合。
他心中兀地一抖,整个人被恐慌笼罩,但他强忍住快要跳出喉咙的紧张感,维持住不让自己爆发。
他在担心,也在赌,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件事是哪一件。如果是他想的第二种,那么事件就完全不可控了。
但如果是第一种,看现在的局面,或许……他还有挽回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