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是国公府的小少爷,”元宁见同桌的人也循声望过来,便道,“小时候见过一次,也不知他怎地突然出现了。”
在座的闺秀有的是见识过谢冲的无赖,有的没见过他,也知道他的名声,听元宁这么一说,也都以为谢冲只不过临时起意发作罢了。
用过餐后,仆役们重新奉上茶点。
今天的日头不错,虽说湖面上也不时吹过一点凉风,但水榭外面隔着纱帐,也不觉得凉。
姑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元柔跟段锦玥俨然已经成为知己,元宁也跟赵琳说着话,元慈神色淡淡的坐在元宁身边。
正在这时候,楼上走下来一位嬷嬷,一看通身的气派便知道是国公夫人身边的。
“元慈姑娘,夫人请你上去一下。”
元慈略一点头,便起了身。
元宁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莫不是谢冲又出什么幺蛾子。
可一转念,国公夫人再宠着小儿子,也不会由着他在自己的寿宴上对客人胡闹。心静下来,这才想起先前国公夫人说要请姐姐抚琴的事。
谢蕴宜似乎也想起来了,立马跟着站起来,“韩嬷嬷,是不是要让元慈姐姐弹曲子了?”
那位韩嬷嬷笑着点头。
“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我要上楼去!”谢蕴宜说着,便拉着身边的许孝如一块站起来,又叫上了元宁。
元宁也想上去瞧瞧,便也跟着去了。
楼上的布局与楼下有些不同,中间空出来了一块地方,已经摆好了一架琴。
各家的夫人们围坐在四周,国公夫人坐在正中央,瓷娃娃一样的谢冲就像块膏药一样黏在亲娘身上。
“阿慈,今日是国公夫人的寿辰,你便弹一首《鹿鸣》为夫人贺寿吧。”龙氏身为母亲,一眼就看出元慈的神色不大对劲,索性直接点了一首曲名,免得那丫头出什么岔子。
元慈垂头颔首,走到琴架旁边,正要提手抚琴,谢冲忽然撇嘴道:“什么《鹿鸣》,娘亲至少也听过百遍了,有什么稀奇?”
国公夫人微微蹙眉,还没开口,旁边的荣国公夫人也笑道:“早先见识了盛府二姑娘的画技,这会儿也该好好见识一下盛府大姑娘的琴技了。”
这话一说起,另外几位夫人也纷纷说着要好好见识一下,国公夫人便含笑说:“元慈,你意下如何?”
谢冲一脸奸笑的嚷道:“可不要拿些听腻的东西来糊弄人。”
国公夫人戳他一下,他才住了嘴。
元慈的目光淡淡扫了一圈众人,“如此,元慈献丑了。”
说罢,提手便弹出了一个铿锵之音,短暂的停顿之后,更加激昂的曲音随之倾泻而出。
她弹的是……《十面埋伏》?
元宁顿时懵了。
《十面埋伏》原本是琵琶曲,元慈竟然用琴弹奏了出来,她力道甚大,弹出来的气势比之琵琶更甚!
原本这阁楼上是雅乐阵阵,怡然和畅,此曲一起,气氛顿时变得杀气腾腾,仿佛将人带到了危机四伏的战场之上。
待到一曲终了,阁楼上的众人还止不住的心悸,有些胆小的,甚至还惊出了细细的冷汗。
元宁瞅着娘亲的神色,知她不悦,这种场合,她这个当妹妹也只能沉默。
过了一会儿,不知哪位夫人轻笑了一声,“用琴弹奏《十面埋伏》这样的曲子,的确是十分新奇了,我还是头一次遇到呢!”
“的确是罕见得很哪!我看除了盛府,别家的姑娘也弹不了这样的曲子。”
“元慈的琴艺真是出神入化,更是胜在意境,实属难得。”国公夫人听着各家夫人的言语,便出来打了圆场。
元慈站起身,向国公夫人行了一礼,便退到了元宁的身边。
她站得端正,目不斜视,对龙氏投过来的眼神只做不见。
“娘亲说的是。爹爹常说抚琴不在乎技艺,全看心性。今日听了元慈这支曲子,我才真正了明白爹爹的话,我呀,就是再练十年,也弹不出这样的曲子。”谢蕴宜也开口说道,她满眼认真,显然这些夸赞出自真心。
有了主人家的话,别的夫人们自然也都附和着夸赞起来。
等到话题转到了别处,谢蕴宜这才带着元宁等人回到了楼下。
下午也是安排了活动的,不过龙氏显然已经失了兴致,坐了一会儿便带着三位姑娘向国公夫人告了辞,提前回了府。
回去的路上龙氏一句话都没有说,元慈和元柔都心事重重的模样,元宁自然也是。
谢蕴宜说得对,琴声的好坏不在乎琴艺,最重要的是心境。
那么今日的元慈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弹出了这么一首曲子。
元宁暗暗叹气,转念一想,早走也好,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娘也没机会跟赵家夫人结交了,省了自己的一桩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