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宁猛然一惊,脚步也滞住了。
陆行舟,难道发现了盛元康的秘密?
极有可能。
陆行舟这个人心细如尘,盛元康又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连自己都能打探出他的虚实,陆行舟为什么不能呢?
元宁的心突然怦怦怦地剧烈跳动起来。
她不安,生怕陆行舟因为盛元康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进退。
若是回头,陆行舟必然能从自己的表情上看出什么,若是不回头,那就更加不妥。若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妹妹,听到陆行舟这么提起自己的大哥,怎么着都得关心一句吧。
不能回头,但又不能不回答他。
“大哥这次是因为我急坏了,才会想要去给我报仇,我也实在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做。我困了,陆公子,先回屋了。”
此地不宜久留。
元宁应付了这句话,立马大步朝屋里走去,只是却没有留意到脚底的雪下掩藏了一块小石头,将她绊了一下。
好在她重心没失,稳住了身子,但手腕上的红珊瑚串子飞落到了雪地里。
红红的珊瑚珠子落在雪上,两者天然地衬托着彼此的美,比放在什么金盒子银盒子里都好看。
这串珠对元宁的手腕来说着实大了些,总是挂不住。
皇后娘娘给的东西,总不能拿出去叫工匠改了尺寸再戴罢?
她无奈地弯下腰,把手钏捡起来,抖了抖上面的雪渣子,重新戴在手上。
“这东西如此宝贵,三姑娘总这样,早晚有一天会被皇后娘娘治大不敬之罪的。”陆行舟慢悠悠的说。
总……
这是元宁第二次把手钏滑落出去,陆行舟说“总”……他怎么会全都知道?
元宁回过头,戒备地望着他。
陆行舟的目光毫不闪避,望着元宁微微一笑,小指头不知从哪里勾出一串火红火红的珊瑚手钏,与元宁手腕上那串一模一样。
“这是我的?”
元宁脸色复杂的看着陆行舟。
“我不知道是谁的。”
你不知道才怪!
上次在小溪边,陆行舟也在,看样子,是他把手钏捡起来了。
他要还给自己吗?
看他的表情,似乎并不想。
可无论如何,元宁不能没有这手钏!
她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
趁着陆行舟还把手钏悬在空中,元宁忽然伸手,去偷袭抓那手钏。然而陆行舟的手更快,在元宁的指尖碰到一点点的时候,迅速往后退了一步,叫元宁扑了个空。
“你把手钏还给我!”元宁恼羞成怒。
陆行舟不说话,将手钏握在手里,往前一伸,在元宁眼前一尺远的地方摊开手心。
元宁的表情十分难看。
他把自己当三岁小孩吗?还是小猫小狗?
元宁心里气急了陆行舟把自己当猴耍,却又忍不住想再试一次,万一自己手快抓到了呢?
试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元宁追着他把院子里各个角落都踩一遍,却依然没有收获。
“唷,大过年的,你们这玩猫抓老鼠呢!”
声音有点熟。
元宁一抬头,果然见常云蹲在墙上。
她顿时把气洒在常云身上,“做什么,私闯民宅?”
“我来找他,又不找你。”
说着,常云从院墙上跳下来,站到了元宁和陆行舟的中间,神情亦立即肃然起来。
“朝廷刚收到扬州八百里急报。除夕夜,扬州一度楼起了大火,楼里楼外同时起火,楼中所有人全部烧成了焦尸。”
这可是大案子,元宁顿时没有了打闹,静静呆在旁边。
“谁死在里边了?”陆行舟问。
除夕夜才过了不到十个时辰,就八百里急报传回京,说明死的绝非等闲之辈。
常云的声音益发低沉:“两淮盐运使司衙门和江南制造局总共十二个要员,昨夜一起在一度楼饮宴过年,全死在里边了!”
十二个……朝廷要员……
元宁听得毛骨悚然,什么人,居然能在一夕之间烧死这么多朝廷要员。
正在这时候,她发现陆行舟和常云都在深深地盯着自己。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陆行舟不动声色:“一度楼的掌柜弦月夫人,就是前次绑了你的那个中年妇人。”
一度楼掌柜、中年妇人、绑架、报仇……
冥冥中一条线,在元宁的脑海中串了起来。
“你是说……”元宁惊惶地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