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陆教授那样高水准的心里治疗师,怎么会得那么严重的抑郁症。”
一推门进入,病房的一股暖气迎面扑来,让陆嘉树的镜片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摘下了眼睛,用衣角擦了擦镜片。
重新戴上了眼镜的陆嘉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年轻女人,呼吸缓缓,此刻正安静地睡着,侧过来的一边脸白皙如玉,眉眼如画。
这时窗外的一抹阳光透过纱质的窗帘照耀了进来,给年轻的女人渡上了一层金粉,如果不是脸色太过于惨白的话,她看起来美好地就像一幅雨后的海棠图,含苞待放,娇艳欲滴。
陆嘉树的目光锁在了童婳的手腕上,那只手腕白皙又纤细,四周的伤痕纵横交错,有些浅淡,有些碍眼,其中最深的那道伤口被白色绷带包扎了起来。
“唉,”陆嘉树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声气,俯下身盯着她那只绑着白色绷带的手腕上看,温雅的眉眼不由地拧成了一团线。
从小到大,陆嘉树接触过不少形形色.色的女孩。
年长的长辈有时候会打趣说,女人嫁人相当于第二次投胎,那个时候的他还小不以为然,直到看到身边的几个姐姐嫁人后才明白这句话的重要性。
童婳是他所认识女孩里嫁人嫁的最好的,很多很多女同学都羡慕她,羡慕她有一个英俊完美的老公,羡慕她有一个漂亮聪明的儿子,羡慕她有花不完的钱,羡慕她住在宛如皇宫的别墅里……
可究竟幸福不幸福又有谁知道?
“当初你要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如果你以后的婚姻生活过得不尽如意可以选择离婚,不要担心会养不活自已,”陆嘉树坐在病床边,看着童婳侧到一边的睡颜,眼神蕴涵着几丝心痛,低喃轻语:“嘉树哥哥难道不是你的亲人吗,就算以后不再谈恋爱了,我也会养你一辈子的。”
这么安静纯贞的睡颜,让陆嘉树的心都泛疼了。
他多么希望醒过来的童婳能够像现在这么平静如水,可惜的是在过去的1460天里他见过了多少次她发病的模样。
陆嘉树伸出了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最终却缩回了手指。
他走出了病房,背靠在墙壁上。
偌大的走廊上,空荡荡的,又有一阵冷风。
蓉城四月的天,仍旧有些冷飕飕的感觉,西装革履的陆嘉树咳嗽了几声,感觉到了冷,那是一种心冷。
他是国内最年轻的心理学专家,同时还是蓉大心理学专业的副教授,去年刚开了一家心理咨询室,可手头上的病人却只有一位。
走廊上有一道风,冷风吹过来的时候,陆嘉树咳嗽了几声,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国外的号码。
“是我,”他直接开门见山,“陆嘉树,”
“嗯,”电话里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那端传了过去。
陆嘉树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手上的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吐了几个白色圈圈后,仿佛下定了决心:“她今天自杀了,你知道吗?”
“……”
良久,电话那端还是嗯了一声。
陆嘉树又吸了几口烟,“作为她四年的心里医生,我仍旧不能把她的抑郁症治好,自从4年前的那件事情发生后,她对任何人的感情都采取了封闭的措施。”
“除了对你,易北川,”陆嘉树的声音有些黯哑,眼眶忽然有些红了起来,他看着一层不染的地板,眉头紧皱,若有所思,“这样长久下去对小婳不好,她还这么年轻,总不能一直呆在疗养院。”
“我知道。”
电话那端的声音仍旧不冷不热,还有翻书的声音,这让陆嘉树眉头紧皱,心里不爽。
“催眠,”忽然电话那端的声音清冷地又传了过来,“回国后我会亲自给她催眠。”
陆嘉树直接愣了愣,“你确定?”
“我确定。”
“我知道催眠追根究底不能解决她的抑郁症,不过最起码能够让她忘记4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这样就够了。”电话那端的声音似乎在叹息,但更多的是不容反驳的坚决。
烟头的尾部快烧没有了,有残缺的地方燃在了他的食指上,陆嘉树仍旧感觉不到疼痛,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这样也好。”
也许他们都错了,以为那段记忆在童婳的脑海里必不可少,却不知道那段记忆的存在就是童婳犯抑郁症的初衷,既然这样那还不如把它忘记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催眠能让她回到18岁! ” 陆嘉树对着手机那端的声音要求,朝着垃圾桶扔掉即将燃烧殆尽的烟头,“真怀念18岁的我们,每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催眠只能忘记某一部分事情而已,不,确定地说,只是把这段记忆沉淀到人的潜意识深处,”电话那端的声音一板一眼地解释。
陆嘉树笑出了声音。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她能回到18岁。” 电话那端的声音忽然说。
陆嘉树的笑声忽然停住了。
易星轮玩了一会儿手指,嘟了嘟嘴巴后才啊呜一口吃掉了调羹上的蛋羹。
这对吃饭挑剔的易星轮来说很给爸爸面子了,易北川一向波浪不惊的俊脸上勾起了一丝丝的微笑,他放在碗筷,伸手摸了摸胖儿子的小脑袋夸奖:“多吃点,就会长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