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胤这一下楼就没再回来, 先打进来电话的是林爱月, 她说汤胤随应绍华进小镇选餐厅去了,要臻霓后一步和她同去。
纪臻霓整装完下楼,林爱月已等在门口。酒店到小镇中心二十分钟的步程,沿途错落着覆了冰雪的树林与湖泊, 现在没什么看头,但于南方人, 看雪不嫌多。
“等到了夏天, 冰雪化了,这片度假区是不是就进入淡季了?”臻霓问。
林爱月努努嘴,“这里的开发商莫先生可不是个笨蛋, 到了春夏, 湖畔的草绿了,花开了, 又是另一番风景,各有特色。”
“尤其是对我们这种家乡春天不开花,秋天不掉叶的人。”臻霓看向林爱月, 两人相视而笑。
度假区坐落在名山脚下,四季旅客络绎不绝。度假区中心是一座人造旅游小镇,风格仿像法国科尔马镇,一天到头都热闹非凡。
每逢周六日落时分,镇子上都有一场狂欢节, 扮成卡通形象的众人集结成队, 载歌载舞地游街。
今天正好周六, 姐妹俩一踏进街口,便看见人群簇拥着浩浩荡荡的游街队伍,林爱月拉着臻霓加入其中,两人牵手走在游街队伍里,随着音乐一路雀跃。有几个小丑跟近她们身边,给两人一人挂上了件披风,臻霓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桃红色披肩,再看向林爱月身上那件晶蓝色的薄纱,立即明白过来——是《冰雪奇缘》里两位公主的装扮。
这些有趣的活动激起了臻霓的童心,一开始她还担心耽搁太久,渐渐地,似乎将等待在餐厅的男友抛之脑后了。
蹦跳了一路,天寒地冻的雪天,她愣是玩得背后出了一身汗。林爱月终于将她拉出游街队伍,迎面过来一辆南瓜马车,马背上的车夫摘下毡帽,鞠躬询问:“女士,坐个马车么?”
“能去哪儿啊?”
“都行,不出镇子五块钱,出了镇子起步价五块。”
两人相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殷切。南瓜马车是为灰姑娘一位公主打造的,车厢小巧玲珑,只适合一人乘坐。林爱月将第一辆车让给臻霓,自己上了第二辆。
臻霓问姐姐:“我们去哪儿?”
林爱月:“你姐夫刚把餐厅的位置发给我,地方挺偏,我们现在过去。”
“好。”
阖上车门,车夫驾马上路。
沿路与游街队伍逆向,喧闹声逐渐淡去。臻霓低头翻开手机,将刚才拍的许多照片筛选修图之后发朋友圈,期间不时抬头,马车已出了镇子,正途径一片荒林。她想,这餐厅选的也太偏了。
她继续给照片加滤镜,待选完照片,就要打开微信时,信号骤弱,没了网络。臻霓这才抬起头,却刹然一惊。
眼前只剩下茫茫白雪,车夫却仍在马不停蹄,她回头看去,林爱月的马车已没了踪影。
臻霓手心一紧,大声问:“师傅,您这是去哪?”
车夫没有回答。臻霓心慌渐起,再问了一遍,车夫根本不予理会。她立即查看手机,手机却连半格信号都没有了。
就在她决定呼救的前一刻,车夫勒马停车,回头说:“到地方了?”
臻霓看向四周,惊愕问:“你说什么?”
“快下车!”
“师傅,这……”
“快!”车夫竟下了马,亲自打开车门将她轰了出去。
此处雪深,臻霓双脚一落地便完全陷入,还不等她开口,车夫猱身上马,扬鞭离去。
“喂?喂!”臻霓追出去两步,而后一个跟头栽进雪中,糊了一脸的雪。
她缓缓爬起来,扶好身上安娜公主的披风,这披风倒是厚实,挡了漫天风雪。她环顾四下,只有苍茫白雪,不知位置,不见方向。
这是与小镇离得有多远?!
臻霓不得不扶嘴大喊:“——有人吗?有人吗?”
一出口,便被风吹散了。
臻霓攥紧拳,沿着车辙往回走,还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一阵铃铛撞响的声音,她回头,竟看到雪地里有人驾着驯鹿雪橇,正朝她的方向过来。
车夫身材高大,可以辩出是个男人,可落雪遮了她的视线。直到雪橇终于到了跟前,几头驯鹿停了蹄,昂首的车夫将帽子掀开,扬起笑容对她说:“小公主,上我的雪橇么?”
竟是汤胤。
臻霓捂住嘴,眼前已起了薄雾,可还忍不住气恼:“你就这样把我丢在雪地里?”
汤胤含笑将她扶上车,“嗯?不高兴了?”
“要是我丢了呢?”
“不会有那样的事,”他驾着驯鹿掉头,“我怎么会把你置于危险境地。”
汤胤一扯缰绳,驯鹿们便听令向前奔去。臻霓瞪圆了眼,起身站到他身旁,问:“你哪来的鹿?你怎么还会开驯鹿车?”
汤胤哭笑不得,没有作答。
雪橇在雪地里滑行前进,汤胤驱着驯鹿进了一片黑褐色的树林,臻霓终于见到了隐立着的几幢别墅,其中一幢已亮起暖黄色的灯火。
他们来到屋前,汤胤系好雪橇绳索,带臻霓进屋。
“这些是对外出租的度假别墅,今年雪下得大,来路积雪太深,安全起见,景区封了这里,可能要到年后才再次开放,”汤胤告诉她,“你也看见了,没有雪橇进不来。”
“那你怎么找到的?”
“姐夫帮的忙。”
汤胤打开门,臻霓才踏进一步,暖意便扑面而来,是客厅的壁炉正烧着旺火。
汤胤在身后关门,臻霓转身看他,问:“我们今晚就待在这里?”
“怕吗?”
“有你在,不怕。”
汤胤浅笑,牵起她的手往楼上走。主卧在二楼最里间,汤胤推开门,迎头一片黑,他拉着臻霓进去,臻霓却见他没有要寻摸开关的意思:“不开灯?”
“当然。”
他话音落下,她眼前忽然一亮,整座黑暗的房间燃起星光点点,仿佛漫天萤火虫。
臻霓愣住了:“这……”
“是一种灯,”他答,而后牵她的手往前,“来。”
走到近处,臻霓才发现桌子上放的是一只蛋糕,汤胤点燃了蜡烛,她才看清那是一只小狗的造型。
“哇……”
“生日快乐。”
臻霓抬眼,汤胤凝望住她。她倒进他怀里,红了眼眶。
“我都忘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甚至忘了自己几岁,年年复年年,好像没什么差别。好几次表格要填年龄,我愣了好久不知道填什么……”
汤胤拥紧她:“忘就忘了,以后我记着就好,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年,都有不同的意义,好不好?”
臻霓点点头,然后抬起头对他说:“我爱你。”
汤胤凝了她片刻,低头吻住她。
要说这样直裸的告白,她几乎每天都有对他说,电话里,临睡前,温存后,而他,仅有一次,就在他们正式同居的第一天。
他不善表达,更不懂得甜言蜜语,他的爱是无声而温柔的。他会默默地为她买各种纪念日的礼物,默默地买回所有连载她漫画的杂志,试着去了解关于她行业的一切。
她喜欢吃早安巴黎的蛋糕,他们家的冰箱就从未间断地摆放着;她说她冬天脚寒,每一次起床双脚就都是被他捂着;她半夜嘴馋想吃宵夜,他二话不说起床下厨;她每一次熬夜画稿,他也不睡,默默看书陪伴……
他把对她的爱放在所有的细节里。
……
看出臻霓很喜欢这里,汤胤直接给酒店付了极高的押金,退房时多退少补,还因此获赠了该酒店集团的钻卡会员。
送别了姐姐和姐夫,两个人共度了一段完全不考虑明天的二人时光。
等他们回到凤城,汤胤也回到了航天院。
之后两个月的日升月落,汤胤恢复朝九晚五地上班,而臻霓,一边画画,一边重拾大学教材,同样按部就班。
法院的判决在年底前下来了。
景深判了无期徒刑,俞然处以三年有期徒刑。至于赵某,考虑到其行为致使一个人自杀,所以用刑罚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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