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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两人来到商场,这会儿正好是早上刚营业的时间,店铺里没什么人,冬至很快挑好一套西服,拒绝了陈国良要买单的举动,拿出龙深给他的那张黑卡,一下子就把陈国良给震住了,再也不敢抢着结账了。
龙深一直没有联系冬至,也没跟冬至说要去做什么,但冬至知道对方肯定是有正事要做,而且十有八、九是为了他的事,所以没有去打扰,直接与陈国良两人去吃了午餐。
午饭后陈国良本来有个约会,为了冬至的到来他推掉了,但对方有事相求,又很迫切,一直电话来找,冬至看出他的为难,主动提出跟陈国良一起去看看,陈国良自然乐意,忙带他驱车去了对方家中。
这是一处位于半山腰的别墅,据说在殖民地时代,这里只有英国人和英女王授予的太平绅士才有资格在这里买房子,现在自然没有这个规定了,但别墅价格依旧不菲,尤其在香江这个地方,身价不丰厚一点都买不起。
对方姓聂,叫聂规,是聂家的掌舵人。聂家在香江从事房地产和珠宝生意,家族产业不上市,但根据八卦报刊推测,家产应该在香江排名前十以内。不过这些家业都不是聂规挣下的,他是个典型的纨绔二世祖,留学归来之后就一直吃喝玩乐,奈何父母骤然离世,偌大产业落在他手上,据说前阵子聂规还跟自己的叔伯兄弟对簿公堂,打了几场官司,最终才拿到大部分产业和生意,不过聂家并未在他手里继续兴盛下去,最近更传出聂少流连夜店夜夜换女人的传闻,大家都说聂家在聂规手上迟早要玩完。
这次联系陈国良的就是这位聂先生,冬至一看到他,就觉得这人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了,眼窝一片青黑。
聂规的脾气也有点急躁,一看冬至进来,还以为他是陈国良的助理,就挥挥手:“陈师傅,今天就我们两个,让你助理出去等吧!”
陈国良忙道:“这位姓冬,也是很厉害的一位师傅,今天他正好来香江办事,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特地跟我来一趟的,多个人也能帮聂先生参详一下!”
冬至实在是太年轻了,一张脸又生得软萌无害,陈国良这样介绍,聂规还是半信半疑打量了冬至好一会儿,才伸出手。
“冬师傅是吗,幸会幸会。”
冬至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入特管局以来,这样的面孔他见多了,包括之前的陈国良,后来无一例外都是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聂规就开始说自己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无非是他最近精神不振,老觉得怎么睡都睡不够,精力一天不如一天,喝中药吃各种补品也都见效不大,还老觉得有人在耳边说话,去医院检查,又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没有幻听,也没得精神病,所以聂规不得不从科学转向玄学,来求助陈国良。
陈国良问他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聂规自然说没有,但他脸色古古怪怪,让人无法信服他的话。
“最近身体不行,我连夜店都没去了!”说到这里,聂规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陈师傅,你觉得我会不会被狐狸精缠上了啊?”
陈国良:“应该不会吧?你说你总听见耳边有人说话,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聂规挠头道:“好像是我妈在说话,具体说什么不记得了。哎,她生前就总唠叨我,说他们就我一个儿子,担心我走了之后被那些叔伯兄弟欺负,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陈师傅,你看会不会是我妈冤魂不散,要不要我们做场法事之类的?”
陈国良嘴角一抽,刚想说令堂又不是你害死的,哪来的冤魂不散,就听见冬至道:“我看见了。”
聂规莫名其妙:“看见什么?”
冬至:“令堂从楼梯走下来了,现在就站在楼梯口,正看着你呢。”
聂规猛地回头,楼梯口空无一人,他头皮一炸,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冬至慢腾腾道:“令堂穿着嫩黄色的裙子,带着一顶礼帽,不过好像有点不高兴。哦,她开始说话了,她说你现在没人管,成天去泡妞,眼看着生意都快缩水一半了,就算没有亲戚跟你斗,你迟早也会把聂家的生意都败光。”
聂规脸色一白,张嘴想要辩解。
但这时冬至又道:“哦,令堂又说话了,她说她生前总要你早点成家定下来,你不愿意,与其让你现在成天浪荡,不如干脆让你不举,也免得出去沾一身病。”
聂规脸色更白了。
“妈!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不是坑自己亲儿子吗,我要是不举了,谁去给聂家传宗接代啊!”
冬至凉凉道:“可以过继啊,再不然收养啊,或者等你染病挂掉了,再直接被你的大伯他们继承。”
聂规面露恼怒,似要发作,但冬至下一句“你妈在等你说话呢”,他立马就闭嘴了。
陈国良见状暗自一乐,他早就听说聂家是女人当家,聂规他妈在世时,集团公司一应大小事务基本都是他妈拍板决定的,标准的女强人作风,在强势家长的领导下,儿女要么懦弱无能要么叛逆放荡,聂规明显集合了两者,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妈。
把他妈搬出来的确很有效,聂规老老实实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出去乱搞了,一定洗心革面做人,好好学习如何经营家族事业,绝对不把他爷爷老娘留下来的事业都给败光。
冬至也给了他一张符。
“这是安神定气的符文,你佩戴之后,身体和睡眠都会逐渐好转,多行善积德,以前的不顺自然也会跟着消失,但令堂还会继续住在这里,如果你故态复萌,那神仙也救不了你,你也不用再找陈师傅了。”
聂规半信半疑接过符文:“这真有用?”
冬至作势抽回手:“那还我。”
聂规忙把符文抢回去:“我就随便说说!”
冬至道:“不要动,我现在帮你调理一下身体。”
聂规其实一开始根本没把冬至放在眼里,但现在他也发现了,从头到尾基本都是冬至再说,陈国良很少插嘴,对冬至的态度也十分尊敬,他就是弱智,此时也能看出冬至才是两人的主导,更何况聂规不是弱智。
但他依然对冬至的年轻感到不安,这时就见对方往他肩膀两边拂了一下,又让他坐下,在聂规百会穴处按住。
“醒!”
在陈国良耳中,冬至的声量跟平常差不多,并无异样,但在聂规听来,这个声音不啻重锤,在他耳膜里猛地一响,自己浑浑噩噩的神智忽然之间就被清醒了,振聋发聩,醍醐灌顶。
聂规看冬至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师傅,大师,你、您对我使了什么神术,我怎么感觉好像精神一下子好了很多?”
“这叫狮子吼。”冬至的表情在聂规眼中越发高深莫测。
他没有多解释,但聂规反而觉得就该这样,高人本来就该端着架子和脾气的。
“大师,你能不能,”聂规凑近,压低声音,“把我妈给送走,她老人家在,我压力很大啊!”
冬至道:“现在她余愿未了,我不能强行把她送走,这叫有违天和,懂吗?而且你现在低声说也没用,她都听见了,正在瞪你呢。”
聂规脸色一白。
冬至道:“等你结婚生子,改邪归正,她心愿一了,自然就会走了,你记得你说过的话,不然我帮你再多也无用。”
聂规苦着脸应下。
陈国良适时道:“聂先生,今晚的晚宴你也会出席的吧?”
聂规点点头:“会啊,怎么?陈师傅也去?”
陈国良笑道:“冬先生想找安先生,到时候就有劳聂先生你引见了。”
安先生就是齐蕊的金主,安家在香江也是鼎鼎有名的豪门,安先生还曾被授予太平绅士,论家世背景要比聂家更深厚一些。陈国良希望能给冬至留下一个好印象,自然要竭尽全力,但他跟安家没什么交情,又担心会遭到冷遇,如果有聂规在,场面就好看许多。
聂规一口答应:“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他现在亲眼见识到冬至出手的神奇,自然不会再有疑虑。
“大师能不能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有什么事的话,我也方便联系您?”只是聂规的普通话实在不怎么样,说起来磕磕碰碰,满嘴生硬。
冬至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他,聂规想给红包,却被冬至摆手拒绝了,聂规更是把冬至当成高人来供奉,热情地挽留他们喝下午茶,陈国良觉得这是一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不断地对冬至进行眼神暗示,奈何冬至似乎没有接收到他的“秋波”,推说他们还有事,就带着陈国良离开聂家。
聂规还一脸依依不舍:“大师,晚上见啊!”
坐上车,陈国良一脸疑惑。
“冬哥,我们还有事要忙吗?”
他年纪比冬至还大,称呼却很混乱,冬至也懒得去纠正他。
冬至随口道:“没有啊,不过再待下去,他肯定要问他妈生意上的事情,让我传话,我哪里编得出来,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啦!”
陈国良瞠目结舌:“你刚才是骗他的?”
冬至眨眨眼:“那当然了,你以为妖魔鬼怪真那么多,随随便便就能碰上吗?他根本没病,只不过是纵欲过度导致功能障碍,精神过度疲倦产生幻觉而已。”
陈国良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生锈了,一时没转过弯来。
“那你怎么能把聂夫人的穿着样子都描述出来?”
冬至道:“这还不简单,网络上都有资料,去的路上我就查了,他母亲的照片也在网络上,我挑其中一张说的。”
陈国良茫然:“还有刚才在他头上按了一下,又是什么道理?”
冬至:“他长期日夜颠倒,阳衰阴长,久而久之,才会不行,我把他两边肩膀上的阳火拔高了一些,再用狮子吼让他神智恢复清醒,只要他不再去醉生梦死,就会慢慢好转的。”
“虚虚实实,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非得有真本事才玩得起,兵法里都这么说的!”陈国良肃然起敬,竖起大拇指道:“冬哥,你真是天生做这一行的,简直是天赋宜宾,慧根深厚啊,要不咱俩合作开个公司,保管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不用两年就能把业务做遍全世界!”
冬至无语,只得道:“我是公务人员,除非有特殊工作需求,否则不允许接私活。”
陈国良满脸遗憾:“那岂不是跟钱过不去?”
冬至看他一眼。
他随即陪笑:“是是,我明白,香江的公职人员也这样,我这不是不了解内地的规矩吗?”
冬至:“那找个时间再去参加一下思想教育?”
陈国良立马闭嘴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耽搁他们太多工夫,此时离晚宴不过两个小时,很多人都会提前到场,陈国良又带冬至去做了一个发型,眼看时间差不多,两人抵达半岛酒店,在门口出示邀请函,随即有侍应生领着他们前往宴会厅。
最近有个国际金融论坛在香江举行,晚宴就是为了接待这些来宾的,冬至与陈国良到时,那里已经来了不少人,自然也有少数人喜爱讲究排场,总会姗姗来迟,以此彰显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