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再贸然跑出来送死了。
但众人也没有放松警惕,在走了大半个下午之后,天色逐渐阴沉下来,但眼看前方路途漫漫,要抵达森林的另外一边,很可能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冬至就提议找个稍微平坦空旷一点的地方先度过一晚,明早再上路。
众人都带了足够的干粮,但干巴巴的粮食总不如吃点热腾腾的米饭来得暖胃,正当刘清波看着自己从包里拿出来的压缩饼干,一脸嫌弃的时候,就看见冬至从背包里掏出一小袋米,一个小锅,以及一瓶腌萝卜干。
“你什么时候把米放进去的,我怎么没发现?”刘清波满脸不可思议。
冬至:“就出国前啊,我不是问你要不要带米吗?”
刘清波嘴角抽搐:“我不是说不要吗!”
冬至无辜道:“但是我想吃啊,你难道不想吗?”
刘清波:……
他说不出不想的话,他只是懒得带而已。
为了节省水资源,米也不用淘了,冬至直接加了点水,把锅子架在火上烧,等到天色完全变暗的时候,米饭的香气就从锅里飘出来,伴随着柴火燃烧的木香,连吉田纪子也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白米饭加腌萝卜干放在外面算是最简陋普通的食物了,但在这远离陆地,只有丧尸没有野味的荒岛上,却是难得的美味,众人在来时的路上本就没吃到什么美味,这会儿看见香软的米饭,一下子唤醒了沉睡的中国胃,哪怕这些米饭只够所有人吃一顿,还未必能吃得很饱,但也足够慰劳长途跋涉的肠胃。
吉田没想到自己也能分到一小碗,捧着米饭的时候感动得快要哭出来,连声对冬至说谢谢,冬至觉得她的反应太夸张了,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吉田哭的不止是这一碗饭,而是同伴的死,和自己的前途未卜。
小小一罐腌萝卜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眼看就要见底,冬至又从包里摸出一小罐腌黄瓜。
“来,不够吃的话这里还有。”
众人:…………
每个人都背了个背包,但大家都是带了一些日用必需品,水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不过据说主办方在每个海岛边都投放了不少淡水罐子,只要他们走出这片森林,就不用担心没有淡水用,但背包里除了日常饮用的水,还得加上睡袋和干粮。
可谁能想到团长这么能耐,背包看起来不大,居然塞了这么多东西。
比起其他人的大惊小怪,刘清波已经麻木了,毕竟冬至是去追个无支祁还带着暖宝宝的人,带罐腌萝卜干又有什么奇怪的。
刘清波无力扶额:“老实说吧,除了这些,你还带了什么?”
冬至拿出一袋挂面。“这是咱们明天的食粮。”
刘清波:还真带了?!
柳四忍笑:“就吃清汤挂面吗?”
冬至笑嘻嘻:“我带盐了,还有脱水蔬菜包和脱水蛋花汤包。”
杨守一忍不住朝冬至投以崇敬的目光。
瞧瞧人家这团长当的,连大家的饮食习惯都考虑到了,换作当初是自己,真能把这些细节都想到吗?杨守一觉得他恐怕是不能的,于是更加对冬至心服口服了。
李涵儿矜持一点,没有说话,但她心里的确对冬至有了很大的改观,从一开始觉得他不配当龙深的弟子,到现在虽然嘴上不说,却对冬至言听计从,没有再提出质疑。她也许依旧不大喜欢这个人,却不能否认他的能力。
冬至没有察觉李涵儿微妙的心情,不过即使察觉,他也不会去过分关注。
“接下来还有十多天,按照我的预计,这片森林几乎覆盖了大半个岛屿,我们想要穿越过去,起码还需要一两天时间,这段时间里肯定会耗尽我们仅有的饮用水,所以到时候出了森林,就分两拨人,一拨找淡水罐子,一拨人找离开这里的快艇。”
这个安排很周全,众人都点点头。
刘清波道:“这个岛,我看是不会有什么金苹果了,早点离开也好,整天对着这群丧尸也挺烦的。”
冬至点头赞同:“刚才我们捡到的银币,麻袋还摔破了,应该是主办方直接空投丢下来的,他们应该没登陆过这座岛,就算这里放了金苹果,顶多也是像银币那样空投,能不能找到全靠命,我们总不能把时间都耗在这座岛上,这一路出去,就直接去下一个岛。”
在这个地方,稀松平常的腌萝卜干和小黄瓜干成了难得的珍馐美味,众人将米饭吃得一粒不剩,篝火传递着温暖,颇有点暖洋洋不想动的慵懒,今晚轮到冬至守上半夜,刘清波负责下半夜,大家各自将睡袋拿出来,围着篝火睡成一圈,尽量不离得太远,以免遭遇不测。
吉田自己也带了睡袋,但她躺下之后却丝毫没有睡意,望着冬至坐在篝火旁的身影,她咬着唇纠结片刻,终究还是爬起来。
冬至立时察觉,回过头看她,吉田怕吵醒其他人,就打手势示意自己能否在他身边坐下,冬至点点头。
“冬君,有件事,我犹豫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吉田小声道,“这次与我一起出来的,除了团长渡边先生之外,还有两位阴阳师,中井友,和江口智美。”
听见最后一个名字时,冬至不由一愣。
因为他记得日本团队的四个人,一女三男,另外三个肯定是男人无疑,但江口智美这个名字,无论怎么听,都像是个女孩的名字。
但他随即又想起一件往事。
何遇曾经跟他说过,藤川葵的葵,是个女人常用的名字,没出名前饱受嘲笑,但他奠定了自己在日本修行界的地位之后,这种嘲笑又变成吹捧,甚至有狂热分子为了讨好他,拜入他门下,把自己的名字也给改成女名。
想及此,冬至脱口道:“那个江口智美是不是藤川葵的弟子?”
吉田也有点讶异:“你知道?”
冬至苦笑:“你一说名字,我就猜到了,日本团队的名单是最后报上去的,当时我们出发的时候并不知道,后来我一看不是姓藤川的,也没多留意。”
吉田点点头:“原来如此,江口智美这个人,我也不熟悉,听说他原本叫江口高志,是后来才改的女名,可见对藤川先生十分崇拜。而且我跟他们一起的时候,也听到江口说,藤川先生因为龙深受了重伤,你是龙深的弟子,所以他要找你报仇,以牙还牙。”
她面露忧色:“之前渡边先生说要以大局为重,不让他乱来。现在渡边先生一死,没人压制他,我们又都失散了,如果他还在岛上游荡,说不定会对你不利,你要小心一点。”
其实吉田就算不说这些,冬至也未必有事,一来他们人多势众,根本不怕区区一个江口,二来冬至也不觉得江口能厉害到哪里去,否则他早就当上团长了,但吉田能告诉他,必然是挣扎了许久的。
冬至由衷道:“多谢你,我知道你告诉我这些,肯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吉田苦笑:“其实我也犹豫了很久,如果说出来,我无疑会成为背叛者,但你对我这么好,你们也没有抛下我,如果我不说,良心恐怕会一直遭受谴责。”
冬至道:“你告诉我的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你也不用再对别人说起,等离开森林,你就乘坐快艇离开这里吧,回到你的家乡去。”
吉田鼓起勇气:“那,以后我可以到中国找你吗?”
冬至眨眨眼:“如果你随团过来访问交流的话,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这不是吉田想要的回答,她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客套,心里有点失望,但仍是笑着点点头:“好,我们神宫每年都会有去国外交流出访的名额,等回去之后,我就向我的老师申请,他很疼爱我,一定会答应的。”
冬至道:“那你就这么空手而回,不会受到惩罚吧?”
吉田低声叹息:“没办法,我们只有四个人,本来人数就少,现在渡边先生又去世了,剩下三个人,无论如何也没法完成任务。其实这样也好,我本来就不想去害人,如果江口还在,现在肯定想方设法要来找你复仇了。”
冬至:“没关系,他既然耿耿于怀,就算不是这次,迟早也会有下次。”
吉田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却发现冬至越靠越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了普通朋友的界线。
“冬、冬先生?”她结结巴巴道,她甚至能感受到冬至的唇离自己的脸颊只有咫尺之遥,像是随时都要亲上。
“别动。”她听见冬至的耳语,“也不要回头。你身后不远处,好像有一只会隐身的丧尸。”
吉田没有回头,但她浑身汗毛直竖,身体一下子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