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了不少黄黏土。
之后这些匠人开始忙碌起来。
沈家就管中午一顿饭。
午饭都是沈糯做的,除了白面,其他菜肴的成本都不高,但味道一绝。
每顿都有荤菜。
沈糯有时候会买两三斤五花肉回来,跟着大白菜和家里粉条一起炖大锅菜。
那香味飘的老远都能闻见。
或者沈林也会经常送一两条的大青鱼过来。
这边鱼价不贵,因为附近有个挺大的湖,经常有人去湖里抓鱼。
沈林送鱼过来时,沈糯就会泡豆子做豆腐,炖上一锅青鱼炖豆腐。
她给匠人管饭做的菜,都是炖的越久越入味。
沈三叔还跟匠人们显摆,“咋样,来给我侄女干活不亏吧,这么好吃的菜,你们平日肯定没吃过。”
有些匠人就说,“味道真是绝了,比我吃过镇上最出名的酒楼里面的招牌菜都还要馋人。”
“可不是,我以为我家媳妇做饭已经是好吃,现在才知我媳妇做的根本不算甚,阿糯这菜到底怎么做的,太香了!”
“好吃……”
除了每顿的肉鱼,饭食都是白面馒头。
肯定是得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吃的方面,沈糯没省着。
沈家伙食好,匠人们做活特别卖劲,做的又快又好,不过两三天功夫,地基都已经挖好了。
……
沈家盖药房的事儿自然瞒不过村里面的人。
村里人都在说。
“阿糯好有本事的,就靠着卖香药膏和安神包,都准备盖药房了,阿糯以后是打算也给人治病了吗?”
沈糯虽然一直有卖安神包和香药膏,但除了救过杜长乐和镇子上的米潇月,她还没给人治病过。
当然,沈家人若是有甚头疼脑热的,也是她帮着治的。
但是村里其余人,沈糯都没帮他们治过病。
他们大多数都还是喜欢去找沈家大伯。
村里人可能也还是不信任沈糯的医术,觉得安神包跟香药膏,都是配方,有方子就能配出来,救长乐跟米老爷的女儿也是偶然,都没见她给人真正的诊脉抓药写方子,所以村里人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阿糯毕竟才十五,也没正经的跟沈郎中学过几年,好似都是自学,真的能给人坐诊看病吗?”
“我也有点担心,阿糯都没坐诊过,这就想把药房盖起来?一口气可吃不成胖子的。”
“沈家人也不劝着她点,任她胡闹,我瞅那地基打的还挺大的,这是打算盖多大的药房呐,肯定得花不少银子,几十两银子吧,阿糯是不是把卖香药膏和沈家的银钱都给折腾了进去?”
大家一听,沈糯卖香药膏竟也赚了这么多钱。
有些妇人就挺心动的。
想着阿糯虽嫁过人,可也没圆房,还是个姑娘家,又这么能赚钱,若是能娶回家做儿媳也是好的。
有些妇人便想着,等沈糯忙完这些,明年开了春,挑个好日子去沈家提亲。
沈糯可不知大家伙的心思,她每日忙得够呛。
……
最近天冷,大家也很少出门遛弯,吃了饭也都待在家里。
沈家大房,曹氏这几日心里愁的不行。
沈糯盖药房的事儿,她也听说了,早上去河边浆洗衣服时,村里的妇人们都在问她。
“沈大家的,阿糯盖药房,以后是不是打算坐诊了?”
“阿糯医术到底咋样哦,不是一直跟你们当家的学吗?真的就给人单独坐诊治病了?”
还有人问,“沈大家的,阿糯没再说亲了吧?你瞅瞅我家铁树咋样,今年十六还没说亲,要不你给说道说道?”
甚至还有人小声凑在她耳边说,“翠花,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要是阿糯开始坐诊,你们当家的可咋办?你们家就指着当家的坐诊跟大林去打猎赚些银钱,以后你们当家的没病人上门,担子可都是压在大林身上了,我可跟你说,我家姑娘再有两年就嫁进你们家门了,你可不能把大林给累坏了,不能什么担子都让他扛着啊。”
曹氏的名字就是曹翠花。
跟曹翠花说这话的人是沈家大房的亲家,是沈林定下的未婚妻的娘家人程氏。
沈林跟程氏的大闺女盛玲儿属于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长大后也看对了对眼,两情相悦,两家就给把亲事定了下来,等到盛玲儿十八时候就能嫁来沈家了。
程氏也早把沈林当成半个儿子,当然不愿意看见以后沈家大房的重担都压在沈林身上。
程氏继续跟曹氏唠叨:“你可长点心眼呐!”
就因为着,曹氏这两天急得直上火,牙龈都肿的老大。
这天吃过早饭,沈林出了门,女儿沈燕也带着绣品去小姐妹家里,小儿子沈晨去沈二叔家中读书了。
沈大伯沈兴生今儿也没出门,正在家里翻他的药材。
曹氏站在房外,看着自家男人,她又低头,忽地瞧见自己双手,如今她的双手早不像以前干裂红肿,那些个干裂的口子全都长好了,连手都白了些,手背上的皱纹都少了不少,每日去河边浆洗衣物时,或者干其他活儿时,再也不会双手刺痛,这都是阿糯的功劳,他们家人用的香药膏全是阿糯给的,一文钱都没收。
想到这点,曹氏又很是羞愧,打算转身离开。
还是沈兴生回头见妻子站在房门口一脸呆怔的,才问道:“是不是有啥事儿?”
跟曹氏生活快有二十年,沈兴生一眼就知道妻子心里有事。
曹氏叹口气,终于还是问出口了,“当家的,阿糯盖的那么大的药房,以后是不是也打算帮村里人看病了?”
“应该是的,阿糯医术好,以后有她坐诊,也是大家的福分。”
沈兴生对阿糯的医术很信服,有些人天赋好,学甚都快,阿糯就是如此。
像他,哪怕给人看病二十载,医术都没阿糯的厉害。
“可,可是。”曹氏终于咬牙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你把东西都教给阿糯了,以后大家都去找她看病,那,那咱家不就剩林子一人撑着……”
沈兴生的脸沉了下去,“你胡说什么!阿糯的医术哪里是我教会的,阿糯也就是幼时请教过我几个问题,后面都是她自个看医书学的,她对行医有着很厉害的天赋,她若不出诊,那是世人的损失。”
曹氏震惊的张着口,她没想到丈夫对阿糯的评价如此高。
其实她也以为阿糯的医术一般般,毕竟没怎么见阿糯给人看过病。
她还以为阿糯就算盖了药房,开始坐诊,也需要让丈夫去教她的……
曹氏张口,还想说些什么,院门外响起敲门声。
曹氏只得先去开门。
见她出去,沈兴生还是生气,也没跟着出去,继续待在屋里整理草药。
曹氏走到院子里,开了门,瞧见外头来人时,她怔了下,还是外面的人先开口的,“大伯母,大伯可在家里,我有些事儿跟大伯商量的。”
门外那白嫩嫩容貌娇嫩的姑娘正是曹氏方才嚼舌根的人,沈糯。
曹氏脸皮子发烫,结结巴巴说,“在,在的,你大伯今儿没出门,在屋里整理药材。”
门外的沈糯笑道:“好,那我进屋去找大伯。”
她说完,把手中的提着的篮子递给曹氏,“大伯母,里面是我自己压的豆腐,哥爱吃我做的豆腐,今儿整儿压了不少,给你们送点过来。”
曹氏接过篮子,继续结结巴巴道谢。
她只是乡间妇人,见识短,并没什么坏心肠,也甚少背后嚼人舌根。
这会儿有些无颜面对沈糯。
沈糯把篮子递给曹氏后就进屋去寻沈家大伯。
她的确有事儿找大伯。
等沈糯进屋没一会儿,曹氏听见里面丈夫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去,“不行,这我哪能收……这是你自己的……”
“这我如何受得起……”
“好好,大伯都听你的……”
又过了会儿,曹氏见到沈糯从屋里出来,脸上笑盈盈的。
沈糯出来瞧见大伯母还拎着篮子站在院子里,笑道:“大伯母,您怎还站在院里,我同大伯说完话,先回家去了。”
“好……”
等沈糯出了院门,曹氏心里难受的紧。
阿糯这么好,她也不想跟丈夫提那么话啊。
可就跟程氏说的,以后林子要娶妻生子,还要养着家中弟妹,丈夫没了营生,这不得把林子给累死?
曹氏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见到丈夫从屋子里出来,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她见丈夫走到自己身边,递给她张信笺。
曹氏低头去看信笺,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儿,她又不识字,只能问,“当家的,这,这是什么?”
沈兴生神情复杂道:“这是阿糯给我的方子。”
“方子?什么方子?”曹氏愣住。
沈兴生叹息,“阿糯给的安神包的方子,还有止血散的方子,阿糯告诉我,这个止血散比外面卖的所有的止血散都要厉害好用。”
阿糯还告诉他,以后安神包她只会作为香药膏的赠品来赠送,不会再对外售卖。
还有这个止血散,也是她试多很多次的方子改良过的,效果极好,她只会配来给病人用,不会对外售卖。
也就是说,阿糯把这两个方子给了他,让他们家以后用这个来赚钱。
阿糯就算打算帮人治病,也帮他把后路都给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