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而沈糯,没急着回房,跟殿下过去后花园坐了会儿。
沈糯今日心绪还是有些茫茫的,她有些想粘着殿下,也不肯好好坐在自己的藤椅上,过去跟殿下挤在一张藤椅上。
沈糯躺在殿下怀中,有些茫然的说,“殿下,我的大仇终于得报了。”
姚氏被她废掉所有修为,又犯下这样的罪行,等待她的只有极刑。
至于崔家人,这种罪行并不会株连九族,崔家不会一同处死,但崔母犯下这种罪行,穆阁老肯定会让孙女跟崔洛书和离的。崔父和崔家幼子至始至终都没错,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两人对她都挺好,她从未恨过崔家其他人,只希望二人以后能忘记京城种种,回到边城过上些安稳的日子。
“仇报了是好事。”
裴叙北握住阿糯柔软的手掌,慢慢地将她整个掌心包裹在自己手中,给她丝丝暖意。
有着殿下在身边,沈糯不知为何,心里平静许多,她靠在殿下怀中,终于露出一丝丝笑意来,“对,大仇得报是好事。”不管师伯到底是不是姚氏,也不管师伯是不是真的还在人世间,她能做的都努力去做了。
也或许是殿下的怀中太温柔,沈糯不由同他说起当初嫁去崔家的事情,“那时我才十三,姚氏就上门提亲,说我与崔洛书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其实那时我哪里懂什么感情,不过崔家催的急,父亲母亲也是看着崔洛书长大,觉得崔家不错,这才把亲事定下来,后来姚氏又催着我们成亲,说崔洛书要去京城赶考,早些成亲比较好,刚满十四,我就嫁过去崔家,刚嫁进崔家,崔洛书也上京赶考,等到十五崔洛书带着穆秀娇回到水云村,那时我才清楚的意识到,我不想要这样的人生,也是后来得知,她让我进崔家门,只是想要我的气运而已。”
说到这里,沈糯心中最后一丝丝郁气都散开了。
她说完看向裴叙北,眼眸中多了丝笑意,“如果殿下以后也喜欢上旁的女子,我可就不要殿下了。”
裴叙北失笑,他握住眼眸笑得弯弯的姑娘的手指,虔诚的去亲吻她的手指。
他此生能得她喜欢已是最大幸事,遇见她之前,他从不曾知晓惦记着一个姑娘家是什么滋味,遇见阿糯之后,他才知,思念,嫉妒,担忧,害怕都是何种滋味,他此前还在嫉妒阿糯第一个喜欢的人是那崔洛书,可方才那般话语,他才知,阿糯从未喜欢过那人。
沈糯被他亲的手指微痒,脸颊微红,她软软撒娇,“殿下别闹了。”
裴叙北抬眸,慢慢弯唇,“阿糯,等太皇太后在京城的势力都铲除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他在边城这些年,太皇太后在京城布的势力极广,想要根除不是容易的事儿,不过有他在,这些势力都会慢慢被铲尽。
沈糯窝在殿下怀中,软声道:“好。”
她应承了下来,若说她此生最惦记的就是家人,现在则多了殿下和殿下的家人。
裴叙北陪着沈糯在后花园待了两个时辰,一直听她说着事情,说沈家人,后来又说自己的师父。
等着两个时辰过,她大概困乏起来,竟就那样趴在他的身上睡熟了。
裴叙北一时半会儿没有动弹,只是护着怀中的姑娘,怕她从他身上滚落在地。
直到她呼吸匀称下来,裴叙北才托住阿糯的腰身和颈子,抱着她起身回房。
沈糯这会儿已经醒来,但她迷迷糊糊也知晓自己是被殿下抱在怀中准备送回房间,她连眼眸都不想睁,抱紧殿下的颈,柔软的身子贴在殿下身上,继续睡了下去。
裴叙北把人送到房里,又去后厨端了盆温水过来,帮她擦脸擦手,又脱去鞋袜,帮她嫩白的脚丫也都擦拭了一遍,这才亲了亲阿糯,温声道:“阿糯快睡吧。”
她应该是累坏了,加上大仇得报,整个人就松懈下来。
等她睡熟,裴叙北才趁着夜色离开,回去裴家。
……
过了两日,姚氏用人命来修炼的事儿就在京城传开,京城里人人惶恐,得知姚氏被抓,这才松了口气。
接着京城里的百姓们都在骂姚氏,骂完姚氏骂崔家人。
姚氏突然被抓走,崔洛书什么都没做,他一个人在养生堂躺了整整两日。
直到姚氏的事情传的满天飞,崔父才知发生何事,他带着幼子和女儿崔文兰过去养生堂。
崔文兰也已经听闻母亲做下的事情,她吓得小脸惨白,还想着都是假的,惶惶不安跟着父亲来到养生堂,却没瞧见母亲,又见兄长邋里邋遢躺在床上,一点动静都没,她就清楚,外面传闻恐怕都是真的。
她开始小声的哭泣起来。
她从不知母亲是这样修炼的,她就算心思坏,也从来没打算要沾染上什么人命。
崔父看着床榻上躺着的日子,过去颤着声音问,“洛书,你母亲当真被抓去宫里审问了?她,她当真是用人命来修炼的?”
崔洛书躺在床榻上,手中还抓着一张文书。
那是穆阁老让人送来的和离文书,上面早就按压的有娇娇的手印。
他连穆家这个庇护也失去了……
崔父见儿子失魂落魄的模样,又见他手中的文书,接过一看,心中一颤,可他心里清楚,穆家和离已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
崔父把文书放在一旁,又问了儿子一遍相同的话。
崔洛书慢慢有了些反应,他转动头颅看向自己的父亲,麻木道:“对,不仅如此,她让我娶阿糯,也只是因为阿糯命格好,可以滋养我们崔家的气运而已,瞧瞧看,阿糯离开崔家,我们崔家落到这样的田地来,爹,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报应?”
“造孽啊。”崔父捂脸痛哭。
崔文兰也呆呆的望着兄长,她不知崔家当初娶沈糯竟会是这么一个原因。
崔父哭过之后,让女儿带着儿子,先离开养生堂回去家中。
养生堂只剩崔父跟崔洛书。
崔父擦干眼泪说,“洛书,我们回边城去吧,你先带着弟弟妹妹回去,我留在京城把你娘的后事都处理好。”
他知道,妻子犯下的错事肯定会被砍头的,妻子不能没人收尸,他要把京城的后事都处理好。
半晌后,就在崔父以为儿子不会理他时,他听见儿子道了一声好。
崔父离开,崔洛书继续躺在床榻上,他昏昏沉沉盯着上方的房梁,不离开京城他还能如何?他已无颜面继续留在京城,面对穆家,面对阿糯。
崔父离开养生堂,去了大理寺一趟。
他想见姚氏最后一面,想看看妻子有什么遗言。
可大理寺并没有让他进去,说姚氏是朝廷重犯,不可见。
崔父想到阿糯,他知道妻子的事情肯定同阿糯有关,他不怪阿糯,是他们崔家对不起阿糯,可他还是得去求求阿糯帮他这个忙。
崔父去回春堂寻了阿糯,却被回春堂里面的两个孩子告知,说阿糯出城接人去了。
崔父惶恐不安的站在回春堂门口等着,差不多晌午时,他见一辆马车停在回春堂门口,阿糯先跳下马车,然后掀开车帘,一个年岁很大,头发都花白的老太太慢腾腾的被沈糯接下来,之后又从马车上下来个三十来岁的妇人。
他认得这老太太和那妇人。
是边城很出名的仙婆和仙婆的家奴。
沈糯瞧见崔父在这里并不意外,她知道崔家人会离开京城,崔父也算是有情有义的,不会不给妻子收尸的。
沈糯看到崔父并不意外,她道:“伯父。”
“阿糯。”崔父红着眼说,“我,我有一事想求阿糯……”
沈糯道:“我知,一会儿我也打算带师父过去大理寺一趟,伯父随我一同过去吧。”
上辈子,崔父和崔家幼子对她很好,是真的护着他,这份恩情,今天她也一并还了。
至此,她与崔家,再无半分牵连。
沈糯今日才接回师父,镜心时隔几十年,再回京城,感慨万千,她来的路上已听徒儿说姚氏用‘血祭’这个邪术修炼的事情。
她才告诉徒儿,“阿糯,血祭的确也是你师祖寻来的邪术,他曾记在笔记上,被你师伯看过,这姚氏恐怕真就跟你师伯有些关系的,你说的那个木镯子,你师伯当年身死时,的确有这样一件遗物,是用槐木雕刻成的镯子,她还经常佩戴的,如果姚氏手腕上的木镯当真是师姐的,只怕师姐的魂识真的是在木镯中,你看不出木镯里面的魂识也算正常,师姐心思细腻,很会未雨绸缪,她做事情都是万全之策,肯定会想法子封印自己的魂识不被人看出。”
师姐不仅心性狠辣,且心细如发。
如果不是师父留有血玉佩,当初的师姐只怕真的就让大凉改朝换代了。
所以镜心来京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姚氏,看看她手腕上那枚木镯子。
当初她在边城去过崔家,可惜没注意姚氏手腕上的镯子。
镜心这趟来经常是不打算在回边城,就算服了阿糯给她配的药,她也就几个年头可以活,不如就陪伴着阿糯待在京城,好生度过这几年,此生也算无憾。
她来京城,静娘自然也要一起跟来。
沈糯让静娘先待在养生堂,她带着镜心同崔父过去大理寺。
大理寺自然认得她,得知她要见重犯姚氏,进去和大理寺卿通禀了声。
大理寺卿直接让人放行。
两名官差带着沈糯三人去往牢房。
很快,三人过去地牢,沈糯同镜心在外面等待片刻,让崔父先进去同姚氏见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