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你们养生堂门口贴的告示,要招个女工,不知道我能否来养生堂上工。”
养生堂偶尔会有伙计离开,就会再招个女工来替补,前两日有个女工离开,所以才会在招个。
见到这姑娘的一瞬间,沈糯微怔。
她记得这姑娘。
当初包家那颗成了精的枣树入她梦境时,她见到过这姑娘。
痴傻的包石头前面两世都与这姑娘有缘无分,这姑娘前两世也都被迫嫁了人,最后落得个凄惨下场。
沈糯没想到这一世,她又见到这姑娘了。
不过她与包石头应该也只是有缘无分。
因着包石头并不是真正的包石头,只是枣树而已。
而且这姑娘看模样也是妇人打扮,但额前又留着刘海,这多半也是成过家又和离过了。
沈糯微微叹息一声,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有情人总是要经过许多磨难,只盼下一世,这姑娘和真正的包石头能做一世夫妻,圆了他们三世的宿命。
沈糯正想着,却见包石头提着一篮子东西走来。
包石头见到沈糯,露出个憨厚笑容,跑过来把手中的篮子递给沈糯,“沈仙师,这是我前两日抓的鱼,这是小河里抓的,河水都上过冻,这些野生的小鲫鱼最是好吃,特意给您送点过来。”
他现在智商都已正常,什么都懂了。
但他并不记得他只是枣树,他以为是沈糯帮他找回幼时丢失的生魂,他才能成为正常人的。
沈糯知道,哪怕他以后继续轮回,他也只是人,再也不记得他是枣树了。
这大概也算得道吧。
沈糯接过沉甸甸的篮子,笑道:“多谢石头,天寒地冻的,你也快回去吧。”
沈糯这会儿正站在养生堂门口,两人的说话声引的养生堂里面的姑娘回头来看。
那姑娘看到石头,却如同陌生人般,但很快的又转过头去,继续跟乔掌柜问话。
沈糯看这位姑娘的表情就知,她对眼前的包石头没有任何感知感情。
原来命定之人,哪怕容貌不变,换了内里的芯子,不是那个人就不是那个人了,怎么都无法相互吸引。
包石头也瞧见养生堂那位姑娘,他同样没太注意,只看了眼就收回目光,跟沈糯说了两句话,转身回去包家了。
沈糯过去回春堂把鱼放好,这才过去隔壁养生堂,同乔掌柜说,“这个姑娘让她留下吧。”
前两日来谋差事的姑娘,她都没看上。
乔掌柜笑着对那姑娘说,“这是我们沈东家,那你明日就来养生堂开始帮忙吧。”
这姑娘自是听闻过沈糯的名声,但从未见过沈糯,听闻乔掌柜这句话,她立刻欢喜的跟沈糯道谢。
沈糯也朝着她笑了笑。
等姑娘离开,乔掌柜才道:“这姑娘我正好也认得,家住北街巷子那边,家里自幼贫困,被哥嫂卖给一个病秧子冲喜,没想到那病秧子还是病死了,后来就被退婚了,她也一直没再嫁,前些日子,她哥嫂又准备把她卖给一个员外做妾氏,她拼死跑出来,去衙门状告哥嫂,跟着哥嫂义绝,现在也没地方住,就寻了个破坏的屋子暂时住着。”
沈糯微微叹息一声,说道:“等明日她来上工,先给她预支二两银子的工钱,让她先把住的房子租好。”
乔掌柜笑道:“东家心肠好,我记下了。”
沈糯又说了两句,这才回到回春堂。
等晚上时候,她拎着包石头送来的小鲫鱼回了沈宅。
这小鲫鱼味道果然鲜美,去了鱼鳞和内脏,抹点盐巴,等入了味放在锅里小火煎着,就这样吃,味道都已很是鲜美,不过小鲫鱼刺多,沈糯就煸的焦香些,连鱼刺都能吃掉。
沈小狐跟红狐也吃了不少。
吃过晚饭,沈糯过去后花园坐了会儿。
入了冬,后花园还有腊梅和一些山茶花开着,且下着小雪,别有一番美景。
后花园还有个专门赏雪景的木屋,里面铺着绒毯,染着炭火,也是暖洋洋的。
沈糯平日也就晚饭后才有些悠闲时间,自是格外珍惜,她靠在小木屋的榻上,沈小狐跟红狐趴在她的脚边。
她望着门外的雪景发着呆,再有大半月就要过年了,不知道殿下能不能在年前回来。
……
距离年关越来越近,沈宅里已张灯结彩,到处都挂着红灯笼,有师父,静娘还有平儿秋儿在,这个年也不用沈糯操心,她还是早出晚归的,过年的前几日,她出城了一趟,去附近的镇上帮一户人家看阳宅。
原是这户人家频繁做噩梦,沈糯过去看了眼,发现他们在阳宅后院动过土,挖了坑蓄满了水做鱼池。
不管是阳宅还是阴宅,基本都是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个方位,每个神兽的喜好都不相同。
这叫做阳宅四象。
青龙喜水,白虎则忌水。
这户人家在白虎方位挖了个水坑,这就成了白虎煞。
也幸好他们觉得不对劲就寻到沈糯,不然时间长久还会有祸事出现的。
沈糯把这些忌讳告诉这户人家,然后同他们说怎么补救。
鱼池还得填了,可以挖在青龙方位。
至于白虎方位,则修了条小道出来。
之后这户人家果真不在做噩梦。
沈糯回去京城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
她回到京城差不多晌午,直接过去了回春堂。
小玉小峰见她回来,把这两日积攒下面的病例单子给她看过,并无过错。
这会儿回春堂的病人不多,沈糯把剩余两位病人把了脉开了药方后,她就捧着个茶盏暖暖手,一抹高大的身影遮挡在了她的面前。
沈糯抬头,看见了披着厚氅的殿下。
裴叙北一身的风尘仆仆,他处理完盐商之事,立刻就启程回了京城。
他让杨大杨二先进宫,他自己则来了回春堂。
这个时辰,阿糯一定是在回春堂的。
见到阿糯这一刻,裴叙北满身风雪却感受不到一丝丝寒冷。
沈糯见到殿下,双眸也亮了起来,“殿下……”
这会儿还有别的病人在,裴叙北笑道:“听闻沈郎中医术了得,我身上有些不适,想要劳烦沈郎中帮着瞧瞧。”
沈糯忍不住笑的眼眸弯弯,她道:“劳烦殿下过来坐着吧。”
裴叙北脱去厚氅搁在旁边的架子上,过去沈糯面前的长凳上坐下。
他坐姿端正,脊背挺直,一双长腿分开。
沈糯笑盈盈的望着他,他清瘦了些,下颚线分明,正低着头温柔的望着她。
沈糯笑道:“殿下伸手吧。”
裴叙北听话的伸出手臂,她纤细修长的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感受着他的心跳和经脉的跳动。
沈糯给殿下把脉时也极认真,殿下脉象强健,并不大碍。
沈糯随便说了个轻微些的症状,然后给殿下开了个药方。
趁着阿糯写药方时,裴叙北低声说,“我先进宫回复皇命,晚上时候我们过去百年酒楼吃饭,阿糯可愿意。”
沈糯抬眸,朝他眨眨眼,同样小声说,“那我晚上等殿下过来。”
回春堂平日关门都比较晚的。
拿到药房后,裴叙北才又披上厚氅,进宫复命。
……
很快,裴叙北进了宫,在御书房见到小皇帝。
这会儿没有外人,小皇帝见到舅舅回,立刻扑了过去,趴在裴叙北身上不愿起来。
裴叙北把小家伙抱过去榻上,这才同他讲述徽州之行,盐商与官员贪污之案。
徽州之行时间虽长,但彻底根除了徽州的盐霸,也把背地里同盐霸勾结的官员们一网打尽。
光是抄那些盐商跟贪官的家里,就抵得上现在两个国库的财务。
国库充盈,边城将士们的待遇也都能好起来了。
而且之前的盐税因着高价,但宫里反倒没受到多少盐税。
其实都是那边的百姓在承担着这些高价盐巴,现在盐霸铲除,徽州那边的老百姓日子也能好上不少,之前那边的百姓被高昂的盐价逼迫的都快吃不起盐巴了,现在盐价正常,以后上交给国库的盐税也会比往年多上很多。
安安听闻摄政王这番言语,心中甚是激动,“舅舅此行,又为大凉百姓谋下一件福事。”
裴叙北揉了揉安安的脑袋,说道:“盐商之事,似同梁王也有些关联,但没寻到证据,我已经派暗卫盯着他了。”
梁王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儿子,这些年虽一直都在封地上,但小动作也是不断,只是都没切确的证据。
徽州盐商这些年贪污不少,其实从那些盐商还有官员家中抄出来的数目还是对不上,少了一大半,至于这一大半的去向,那些官员跟盐商也都说不清楚,可见背后还是有其他人。
裴叙北怀疑同梁王有关,只是中间肯定有其他人经手,毕竟他严刑逼供都没问出,他也派人去暗中调查梁王了。
安安听闻这话,小眉头紧锁着。
要真是梁王所为,太皇太后恐怕也不会无辜的。
安安又跟舅舅说了会儿贴己话。
裴叙北就告诉外甥,“此案待臣回去会写明,明日一早早朝时会上折子给皇上,一会儿臣就先回府了。”
安安忍不住说,“舅舅陪我用过晚膳再回吧。”
裴叙北轻笑了声,“已经同阿糯约定好,晚上陪她去百年酒楼吃完饭,等明日我在进宫陪安安可好?”
一听舅舅跟阿糯姐姐有约,小家伙也就不再纠结,还道:“那晚上舅舅帮我跟阿糯姐姐问声好。”
他喊阿糯喊姐姐习惯了,总是改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