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是现在就撤兵还是再给皇帝点教训。
“这么太便宜朝廷了,两个人头就想打发咱们?”庞新杰首先出来叫嚣:“应该杀进京城,让他们知道咱们定北军不是好惹的,再也不敢再冒犯咱们,让狗皇帝做梦梦到咱们都要打寒颤!”
沈琤认为不无道理,他可不是好说的话人,一个破郡王和两个人头就打发自己,怎么看都不够。他忽然发现自己胃口变大了,不满足于简单的朝廷册封了。
秦飞柏则反驳道:“不妥吧,虽然现在的军力足可以杀进京城,但皇帝一听到信儿就会再次逃跑,到时候咱们只得到空城一座,除了劫掠一番,也捞不到什么好处,还会败坏名声。这一次与娄合安开战,因为早前将军在柘州的名望,有城内百姓偷偷开门放咱们进去,才能打的如此顺利,这一次杀向京城,就怕天下惧怕我等,再想收服人心,难矣……大人,要是想谋求大业,还是该三思而行。”
这些话当然也有道理,沈琤他爹倒是厉害了,谁惹他就去打,打完了还要纵兵烧杀抢掠,搞的人心慌慌,世人闻之色变,提起他来倒是怕了,但定北军一直没什么好名声。
口碑才有点好转,别又败坏干净了。
“难道就这么放过皇帝?”
沈琤发现人一多就乱,谁都要嚷嚷两句,尤其这帮粗人,一般认为嗓门大等于占理多。
众人见沈琤不表态,以为他在还踌躇犹豫,纷纷抛出各种理由,其中有一个人大声道:“郡主可还在京城之中,如果郡主有个闪失,谁给大人生继承人?当年老主公多年无子,可把我们这帮老将急坏了,后来呀,幸亏大人您降生了,要我说,大家就别胡搞乱搞了,让大人先把郡主娶到手再说吧。”
沈琤突然发现矛头奔自己来了,立刻出声制止这种没有边界的言论,骂道:“放肆,我娶谁什么娶,干你们鸟事!”
在沈琤的带领下,定北军一路所向披靡,攻无不克,定北藩镇从一个强镇,迅速变成了一个辽阔的割据小王国,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地位,大家都十分珍惜他的带领,当然急他之所急。
见主公发火了,都蔫了不敢再说话。
沈琤扫了眼下面,见都不出声了,才道:“我向来公私分明,不会因为郡主的事干扰正常行军,以后谁再敢提她,军法处置!”
部将们闻言,暗中互相看了看彼此,心中道既然是私事,为什么要军法处置?算了算了,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上哪儿讲道理去。
“秦飞柏说的有道理,我们定北有如今的民望不容易,不能一时意气用事败坏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众人一听原来主公还有“大谋”都不禁暗喜,毕竟谁也不愿意追随没野心没雄心的主公。主公势力越大,下面的人捞到的好处才更大。
“皇帝既然主动修好,我们做臣子的也不能太过分。而且几番征战,再打京城,兵士们实在太过疲惫,是时候休整一下了,攻打京城一事暂时搁置,静待时机再议。”沈琤宣布:“明日启程,回家!”
朝廷里没了阉党,各派的平衡被打破,相信很快就会折腾出新的幺蛾子。
沈琤一点不担心没有他插手朝廷事物的机会。
听到回家两个字,方才叫嚣要出兵征战的人也难免流露出思乡之情,这一次出来一年多,不知家眷们都怎么样了,表情都柔和下来,口中不觉重复了沈琤的最后两个字:“……回家。”
是啊,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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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道理,第二天就能拔营回家,沈琤觉得自己该能香甜的睡上一觉,但心里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忐忑不安,发慌发虚,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压抑着呼吸。
夜里,他起来一次,在军营内视察一圈,发现有人得意忘形,竟然在聚众唱歌,气的发了一通火。
这么一折腾,消耗了不少精力,再回到营帐内,终于有了些许睡意,他和衣而眠,进了梦乡……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孤桥上,视线所及皆是飘絮的雪片,他纳闷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样一处地方。
他想起来了,这里是自己在定北府邸的一处小湖,湖上有座石筑的拱桥。
暮婵时常来这里散心,他经常假装偶遇她,不管她什么脸色,总要没话找话说上两句。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她,她踽步而来,穿了一件仿佛与大地融合在一起的白色斗篷,眉目间堆满了孤寂与忧愁。
这样的表情,将他重新拉进了一种介于现实和虚幻的茫然状态。
她是哪一世的暮婵?被对他厌恶之极的那个,还是两情相悦的那个?
他吃不准,竟然失去了验证的勇气,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去她搭话。
而这时,她好像注意到了他,嘴角缓缓勾起,绽放出温暖的笑意:“琤郎,你来了?”
他如释重负,笑着跑上前去抱住她:“来了来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不保护我呢?”她在他怀中喃道。
他的指尖触到了一丝湿|滑,他颤抖将手拿到眼前,发现满手的鲜血,红的刺目。
他看到一片殷红在她雪白的袍子上渐渐透湿开来,越来越大,像是大张的红猩猩的兽口。
“……不……不……”他视线被泪水模糊,上去抱住她哭道:“……不行,你不能死……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我们就快成婚了……”
不行,你不能死!
明明我有的是兵马,可以保护你的,为什么还会这样?
他猛地睁开眼睛,腾地坐了起来。
帐外灯火通明,不时有巡逻的士兵的影子路过,他盯着瞅了一会,把自己的心神安放回现实。
待缓了过来,他随手擦了一把眼角,蹬上靴子,跳下地开始穿戴起来。整装完毕,出了营帐,随手抓住一个巡逻的校尉:“去叫鲁统领来,让他抽一队人马立即随我来!”
他之前真是蠢到家了,怎么能放手任她离开?明知道朝廷内部闹成那个样子,利用她出使,给她配备的人马都是废物,险些内讧伤了她不说,还让她感染了风寒。
这一分别又是半年,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
自己折腾这一圈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她么。
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居然让她走了?
沈琤,你这个蠢货!
等她再死在自己怀里,哭都找不到调就爽快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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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满完成了任务,世子等一行人心态和来时大有不同,腿也有劲了,被沈琤教训过也不敢再内讧了,所以速度很快,不到傍晚就已经走完了预定的路途,眼看车队已经到了一处小镇前,只要进去找个地方落脚,便又挨过去一天。
暮婵坐在车内,随着车身在这不平的道路上,摇晃着身子。
“到了到了,看到灯火了!”
听到有人在兴奋的喊道,不由得跟着露出笑容。
可突然同一个人又惊恐的喊道:“什、什么人追来了?是定北军?他们又来干什么?”
果然,就听到马蹄隆隆,越来越近,几乎在听清马蹄脚步的同时,暮婵的车门帘被掀开,沈琤探头进来,二话不说将她拦腰一抱,弄到了车外。
“你、你干什么?”暮婵懵了,见自己的车队正被他的骑兵团团围住。
而她自己正被他抱着往马上放。
“随我回去!”沈琤见她坐稳,自己也翻身上马,用斗篷将她一裹,一手拉起缰绳,一手挥鞭打马,便驰了出去。
“哥-----”惊慌之下,暮婵只喊出这一个字,便被带走了。
沈琤的亲军们也都跟纷纷调转马头,萧萧马鸣,一溜烟的飞奔了出去。
地上留下一串杂乱的马蹄,还有被他们铁蹄卷起的白色雪沫,扬尘滚滚,而他们因为身穿黑甲,背影像是一片黑色的雾霭,渐渐远去,渐渐消散。
世子因为马车左摇右晃,半梦半醒昏昏沉沉,等他听到妹妹的喊声,下车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妹妹刚才坐过的,如今空空如也的车厢,还有地上一堆杂乱的马蹄印。
他气的揪过一个护卫,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人呢?”
“是沈琤……他把人抓走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