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洛来到琼花观, 这次她没有再将再将琼花大门围住, 反而道观自己派人把大门看守住,并邀请了扬州其他道观的人过来做评判。
毕竟昨天的事, 扬州城知道的人不再少数, 琼花观作为扬州城道观之首,也是其他道观的风向标,有什么风吹草动, 这些道观必定是头一个知道。
知道琼花观败给一个小娘子,人人心中不是滋味, 稍微有些名气的看中这次机会,企图把琼花观从扬州第一道观拉下来自己上。也有真心为琼花观担忧, 是以昨晚琼花观很是热闹。
孙道长即使知道有些人目的不纯,但还是高兴的接受了, 并邀请扬州城大大小小的道观观主明日来作为评判。
沈洛下了马车就见昨天那丢了儿子的男香客,他拉着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孩童等在门前。
看到沈洛他很高兴, “沈娘子, 这是俺儿子, 要不是您,俺儿子也没有那么容易找回来!”
沈洛不好意思的抿了一下唇, “大叔,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昨天陈潇道长算的也很准, 按照他的测算, 你也只是多花一点功夫, 最终结果还是好的。”
陈潇接到沈洛到来的消息,此时恰好过来,听见沈洛的夸奖他不由昂起头,这女人还挺识货!
“俺已经拜谢过陈道长了,俺这是等在这专门来谢谢沈娘子的。”大叔拉着儿子,对沈洛鞠躬。
沈洛安抚过大叔,然后问陈潇,“第二场,你们道观谁跟我比?”
陈潇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自然还是我师兄,沈娘子,我师父和扬州几个道观观主在里面等着了,这第二场比试就由他们出题。”
沈洛早就发现陈潇这人不经逗,稍微逗一下就炸毛。
两人往后院走,这次直接去了三清殿,三清殿里上方跪坐着四个老头,均是坐在蒲团上。
下首分两边,每边各站着七八个道士,这些道士均上青下白,只道巾不同,有着雷巾有简单的只戴一字巾还有戴道冠,一看就知道不是来自同一所道观。
沈洛朝上方孙道长拜了一下,老头今日换了一身崭新的道袍,木簪将发髻别起来和一旁三个道士相比,显得精神抖擞多了。
“这三位分别是三清观的吴观主,槐古道院的徐道长,真武道观的裴观主。”孙道长依次向沈洛介绍。
“见过几位道长。”沈洛行了个道礼,挑起眉看向孙道长。
孙道长含蓄道:“这几位道友听说今日比斗道法,所以过来见识一下。”
沈洛了然,知道绝对没有老道士说的那么简单,不过是道教内部的事,她也没多问。
没一会儿,琼花观的道士搬来两个蒲团过来,分别放在正殿两旁。
常丰随后进来,向几位道长行了礼,这家伙也换了一身新服显得英姿勃发。屋里的两旁的年轻道士们骚动了下,很快平静下来,沈洛敏锐的察觉出,这些人看着常丰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一旁的张潇在心里轻哼一声,这些不过是大师兄的手下败将,大师兄威武!
“这场比试的是道法,考验的是二位对道法的理解。”真武道观的裴观主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他先对二人说道。
沈洛和常丰各自在自己的蒲团上盘腿坐下,然后一脸认真的听着。
“贫道此次受孙道友邀请和吴观主、徐道友一同商议这次的考题,最后决定这次考题只出一道,一题定胜负。”他分别看了二人一眼,缓缓道来,“《道德经》第二十五章有一句话,‘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句话想必二人都听说过。”
沈洛和常丰相继点头,裴道长满意的点点头,“如此,就请二位各种阐述一下对这句话的理解。”
殿内安静下来,众人都看向沈洛二人。
沈洛沉吟,这话看着很好理解,但却牵涉到道教经典,沈洛不敢肯定自己就一定辩过自小熟读道教经书的常丰。
她有预感这次比试想必是会输了,不过她倒是没看重,原就有了心里准备,她看重的是第三关,只要第三关赢了,这关输了也无妨。
“我的理解是天地之间,自然规律最大。天、地、人一切要合乎道,什么是道?道是路,是规律。就好比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风无人扇而自动,水无人推而自流,草木无人种而自生,不呼吸而自呼吸,不心跳而自心跳。一切事物非事物,不约而同,统一遵循某种东西,无有例外。它即变化之本,不生不灭,无形无象,无始无终,无所不包,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过而变之、亘古不变。所以,道法自然,规律存在于天地之间,没有超出自然以外的规律。”
沈洛先开口,她是从宏观意义上来叙述自己的理解,这也是现今世人对道的理解。
上首的几位道长不约而同颔首,毕竟沈娘子是外行,能有这种程度认知已经很不错了。
常丰等沈洛说完后,他开口道:“各位师叔伯,我的见解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四句话,不仅是做人做事的法则,还是修真证道的法则……”
一句话砸下来,顿时惹来上面四位道长骚动。
“这四句话所阐述的真义,正是向我们揭示了后天复返先天自然大道的修证法则。我认为在这句话前面应该再加一个‘我法母’,这就形成了一个先天理论,可贯通为‘我法母,人法地,人法天,人法道,人法自然。’这五个阶段。”
沈洛和其他人一样目瞪口呆,不得了了,这常丰竟然从这话中悟出这般道理,完全可自成一派了。
常丰可能还嫌爆炸性不够,他又继续道:“我从内功中解析出,这句话又可称为‘我法于母,人法于地,神法于天,仙法于道,圣法于自然。’这五个阶段详细准确的说明了由后天返先天、由低层向高层的人天合一境界迈进的过程。”
这下有人都晕菜了,有跟得上他想法的眼睛越来越亮。
“人降生之后,已由先天转为后天,尘世的繁劳,欲心妄念的损耗,使婴幼时期的先天状况逐渐消失。中年之后,先天真气已变得残缺不全。人体生命要复还先天,只有通过修炼,夺取天地之间的先天真气,使生命质量逐渐复返到未生前的婴儿先天状态。修炼‘我法于母’,要在修心养性、摄身养生等方面,效法母性的仁善慈爱之心。母爱是伟大的善德,要像母亲护子女一样去爱护天下众生,爱一切万物,做一个真正的善人、仁人、有益于人民的人。修炼者本应继承父母仁善之心,不断克服人心之私,完成后天主观意识的改造,在三元回归和三源再造领域,完成‘法于母’的过程。同时在命体方面,经过修爻补漏,逐步完成生命再造,达到在母腹中的先天乾健状态……”他一一道来。
沈洛倒是没什么感触,毕竟她是草木精类,可以直接从天地之间汲取灵力。倒是其他人都一副深有感触的样子,这话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醍醐灌顶,令人豁然开朗。
沈洛认真的看了常丰一眼,心里有些可惜,如今天地灵力尽失,先天真气可是少的可怜,若他再生早一点,必能成就一番伟业,可惜了他这番悟性,如今只能成为理论上的大师。
这一场,沈洛自动认输,因为气氛较好的缘故,这些道士忽略过沈洛都追着常丰,问起他关于刚才那番话具体的了解。
常丰来者不拒,这一谈就是一早上。
中午时,沈洛在道观吃了顿斋饭,其他道观的道士都已经离开。
风水比试得去现场,也就用不上这些道士评判了,孙道长便将人送走。
等观里只剩下自己人后,沈洛便孙道长请到了一旁的侧殿,这殿内只有孙道长和常丰二人。
沈洛一进去,孙道长便十分不好意思道:“沈娘子,今日恰好有一家风水出了状况,贫道看了一下有些棘手,而且对方不愿意将主家信息暴露出来,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得麻烦您和常丰二人去了。”
“可以。”沈洛敏锐的察觉出这里必定还有其他事,不然光是看风水,哪需要这般避讳?
道观准备了两辆马车,沈洛和常丰分别上了马车,也不管目的地是哪儿。
沈洛闭上眼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平时这个时间点是她午休的时候,所以在马车的轻微晃动下,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原本和缓行驶的马车像是压到什么咯噔一下,沈洛便蓦然睁开眼,她目中清明,哪像是刚才还在睡的人?
马车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走,沈洛掀开帘子,发现马车已经进了某处后院。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皇帝派来的两个尾巴可是一直跟在她身后呢!
马车停下后,沈洛下了车,一个管家样子的中年男人已经等候在马车前。
沈洛下车就看见她身旁的马车也停下来,常丰掀开帘子跳了下来。
“常道长。”管家朝常丰拱手,然后看了眼沈洛问常丰,一脸疑惑,“不知这位娘子是?”
这种拿人家风水来当成比试的事自然是不能往外说,常丰便道:“这位是我师叔家的晚辈,对风水一道有一定了解,这次是过来见识一下。”
沈洛不乐意的皱了皱鼻头,她很不满意自己辈分降低,成了孙道长的晚辈,那岂不是说和常丰成了同辈?
管家立刻了然道:“原来是孙道长家的晚辈,果然是家学渊源,不过……”
常丰立马接话,“放心,今日在鬼府发生的事,我们都不会说出去。”
管家立刻放下心来,然后邀请两人往府里走。
沈洛被当成附带品,也没有不高兴,这样她可以更加自在的查看这家的风水了。
一处宅子的风水,从来不是就不是从局部就能看出来,所以管家先带着常丰和沈洛在宅子走动。
这一路下来沈洛发现了一件比较怪异的事情,就是这宅子的下人很少,就算是青天白日也很少有人出现。而少少几个人也是眼下青黑,颧骨高高隆起,长衫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空飘飘,一点也不合身。
常丰显然也看到了这种情况,他看向气血十足的管家问,“这些人是?”
管家也看了一眼,小心的回答:“回道长的话,这些人就是待在这宅子中的人,自打我家老爷发现家里不对劲后,就搬到别院去,然而没想到不过半个月功夫,这些下人就成了这个样子。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只是别院那边也不太平,我们老爷也是偶然听人说应该是宅子的风水出了问题,若是不尽快解决,待在别院也无济于事。”
常丰点点头,然后看向沈洛。
沈洛正盯着旁边一座院子看,因为她背对着人,所以也无人发现她如今双目中银光闪烁。
沈洛暂时开了天眼,她虽然对风水了解的不多,但世间万物有形,天眼之下,万物无所遁形,不论是妖魔鬼怪还是阴气邪气秽只要出现,都能被她捕捉,这完全是作弊器。
而在沈洛的那双天眼之下,她看见这座院子上空白雾涌动,等上到一定高度后,就像是碰到一层无形罩子,然后后退,接着被吸入西方,而西方一间高院中,一大片黑色雾气腾空而起,与白雾交缠同化,显得异常诡异。
这些雾气牢牢的将这座宅子锁住,使得太阳的热度都隔绝在外,这也是为何外面街上人的都没人影,而这院子里的人还穿着长衫出来走动。
沈洛知道白色雾气为吉气,而黑色雾气为邪气,诡异的是这里明明是一处很普通的宅子,为何邪气之盛堪比聚阴之所。
“沈娘子这院子莫非有问题?”常丰开口问道。
沈洛眼中的银光顿消,她收回看向院子的目光,转身回常丰,“这座院子风水不错。”
常丰一听,就知道她话中有话,便问管家,“不知这院子是何人所住?”
虽然眼前这院子被人锁了起来,可透过围墙还是能看见里面那株苍劲茂盛,生机勃勃的古柏。
沈洛看了那古柏一眼,那蓬勃的吉气正是这颗树散发出来的生气,以此来对抗西方的邪气,若没有这棵树,这宅子早就成了死宅。
“这院子是我家小少爷所住。”管家恭敬的回道。
“这棵树是?”常丰出声询问,沈洛看向管家,她同样也想知道。
“这颗古柏树有千年岁月,是去年少夫人怀孕,我家老爷特意从深山中移栽过来。”
“我们能进去看看吗?”常丰见沈洛很关注这颗树,向管家提道。
管家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钥匙,“我家老爷有吩咐,不论哪个院子,只要道长想看都可以进去。”
常丰满意了,等管家开来院门后,他伸手,请沈洛先进。
沈洛进去后直奔院子里那颗参天大树,大树合她一人都抱不过来。她手放在树上,闭眼感受风中的零言碎语,随后睁开眼,她有些失望,这原本是颗快要生出灵智的柏树,没想到临头一脚被人从深山中移到热闹的世间,完全断绝了它的后路,这也是上天赐予它的劫难,草木成精原本就比旁的要困难。
她以为这颗大树会对抗邪气是因为生了灵智,没想到不过是大树自己的本能,而这样粗暴行为下,大树总有生气用尽之时,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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