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知道还染?”安城个高,手也大,整个覆在白尺的头顶上,斥了她一声,“弯腰,头低下去。”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弯腰:“好奇——嘶……阿城,水好烫……”
“是么?”安城回身又兑了点凉水进去,“现在呢?”
“嗯。”
待所有的头发完全湿透耷拉下来,盆里的水也全染红了。
“咦~不怪白叔发这么大的火,什么颜色不好,偏偏染红色,怪瘆人的。”
“就是么,本来想染绿色的,结果那理发师说店里绿色的染发剂没了……”
……
尼玛!
安城突然庆幸还好是红色。
他把洗发露挤在手心,晕开,抱着那颗小脑袋、修长的手指在她短发间轻轻揉搓。
安城发现,她真的好小,缩在凳子上,一点点大。
好像自己随手一抓,就可以把她装进口袋拎走。
安城到现在都清晰地记着,白尺展开双臂,从弄堂尽头的马路沿上,歪扭朝自己走来的样子。
记着,她瞪大眼睛惊讶地看向自己:“啊,原来你也喜欢手绘动画?”
记着,她理直气壮的反驳那些嘲笑她的人:“为什么不能做梦?梦的存在是我们借以与神比肩的理由。”
记着,
安城思绪正神游呢,手突然被那双爪子扣住。
“嗯?”
“我在努力去懂。”白尺吼得大义凛然。
“嗯?……”安城懵,“什么?突然没头没脑的。”
“没什么。”
“什么啊?”
丫头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哗地跳起来,冲着安城的耳朵、张开血盆大口:“啊~~~~没什么。”
泡沫甩的满地都是。
“……我耳朵,死丫头,你……”安城耳洞被震得发麻,食指伸进去掏。
可再一回神,就发现那小东西走到自来水管边上,头送到底下,拧开就准备冲。
“你丫的,凉水对女孩子不好,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他咬牙、起身又把人拎了回来。
本来怕那些染发剂残留在浴室里对老人不好,所以安城才在院里帮她洗。
现下见头发上的颜色褪的差不多,
他直接将人带进浴室,拿着淋浴给她冲:“什么叫在努力去懂?懂什么?”
她凶:“不知道。”
安城眉一拧:“嘿,你莫名其妙的。我好心好意帮你洗头,不领情就算了,还吼我?快点告诉我,不然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
“安城,你今天真帅。”
猝不及防搞这么一句。
……
少年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黑脸,带水在她脑袋瓜子上拍了一巴掌:“别想给我扯开话题。”
……
特么的!
所以说,就不能跟太聪明的人交朋友。
白尺想想,灵光又一闪:“对了,你最近在忙什么?学校里都不怎么见得到你。”
这有用,话毕,
安城的动作果然顿了一下,关掉淋浴,拿干毛巾裹住她的头,帮她擦干。
顺其自然地将上个话题给跳了过去:“还没忙完,不过你如果好奇的话,今天下午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
“看?什么?”
安城将毛巾拿开,两手扶正白尺的脑袋,弯腰与她平视:“小布丁,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
“你丫规定省状元不能选相大不能念动画?”
“不是啊,不是听说分数高的都念服装设计啊建筑设计之类的么?”
“……”听鬼说的。
“小白痴,你……”
“我叫白尺。”
“哎呀,不过你真的低调唉。之前听说省艺考状元拒绝采访,不肯露面儿,还在想谁这牛逼,原来是你啊小白痴!”
“我叫白尺。”丫头不厌其烦的强调这一件事情。再者,当初拒绝媒体采访的是老白,不是她。
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老白却总说:潜心以笃志。
“你宝贝现在是众星捧月啊,不吃醋?”徐岩州勾唇,斜了安城一眼。
那厮背朝他、拿着菜单正在勾画,语气平淡:“没事,白叔平时对她的教育就偏打压式,偶尔让她感受感受自己多牛逼,也不错。”
……
“这口气……阿城,我怎么感觉你快把白尺当女儿养了?”
“我是想当女朋友养,”安城呵一声,怅然摇头,“也得人答应啊。”
“哈哈哈——”徐岩州虎口张开揉撑眼角,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泪来。
“笑屁啊!”
“不是。阿城,你说三年前,白叔领着人搬进弄堂的时候。我咋就没发现那瘦竹竿的丫头这大本事,能把你治得服帖帖的。”他走过来、拉开安城身边的椅子也坐下,包往椅背上一挂。
人不理,低头继续盯菜单,扯开话题:“吃什么?”
“随便呗,我又不挑。”徐岩州蹭蹭鼻头,“对了,你外面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