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就不是她们该说的话了,红芳与红叶对视一眼,见这位主子心有成算,也就停下嘴,不再说话了。
已经临近四月,天气也越发暖了起来,柳家后院的长春花开了,浅紫色一片,日光下极是动人。
姚轩同柳彤云一道坐在长廊里说话,瞥见她皎皎的面颊,忽的心中一动,伸手摘了一朵,簪入她发间了。
柳彤云先是一怔,随即面色微红,笑中含嗔:“外边说什么的都有,你倒有闲心,在这儿厮混。”
“我同自己未婚妻相处,发乎情止乎礼,怎么能说是厮混?”姚轩笑道:“至于别人如何说,就更加不必放在心上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总会水落石出,何必忧心呢。”
柳彤云听得一笑,正待说话,却见家中侍女正在长廊尽头处张望,身边是姚轩带着的侍从,道:“有人找你呢,是不是有事?”
姚轩顺着她目光望去,起身之后,示意她暂待:“我去去便来,稍待片刻。”见柳彤云点头,便往尽头处去了。
——原是姐姐宫里送来的信。
“如何,”柳彤云见他面色含笑,不由发问:“可是有要事?”
“并无,”姚轩缓缓走回去,摇头道:“是姐姐写的信,问我近来如何。”
“皇后娘娘吗?”柳彤云是听说过锦书的,也知道她与姚轩兄弟两个极为亲近,只是不曾见过:“可是为了这次科举舞弊一事?娘娘身怀有孕,可别为了这些伤神。”
“姐姐不会的,我了解她,就像她也了解我,出了这种事,她连问也不会问,只是说些寻常关切之语。”姚轩笑意温和道。
“你们姐弟几个,倒是心意相通。”柳彤云先是讶异,随即感慨道。
“那倒也不是,”姚轩道:“姐姐能猜中我们心中想什么,我们却未必能猜中姐姐心中想什么。”
柳彤云疑惑的一蹙眉:“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姚轩低头去看她秀致异常的眉眼,温声道:“姐姐说,她想见见你。”
宫中发生的事,但凡圣上有心,总能够在第一时间内知晓。
宁海总管低眉顺眼的过去,小心的将今日沈充仪说的话讲了,便低着头,不敢做声了。
圣上握笔的手凝滞了一瞬,蹙眉道:“皇后如何,没有被惊着吧?”
“没有,”宁海总管轻声道:“娘娘倒是沉得住气,听沈充仪说了,也面不改色,后来到内殿去详细问了红叶红芳,也不见着急。
只说小公子若连这点儿事都经不住,这个会元做的也没意思,倒不如退位让贤,还说圣上心中有主意,不必多想。”
“朕就知道,她会明白的,果然如此,”圣上笑意温和,自语道:“她从来不是那种听了一点似是而非的消息,便自乱阵脚的人。”
“是,”圣上这样温声细语,并不代表他没动气,宁海总管深深明白这一点儿,所以应答之间愈发小心:“皇后娘娘气度非凡,哪里是寻常人能比的。”
“你这张嘴,惯来是会说话的,”圣上斜睨他一眼,摇头一笑:“罢了,吩咐人叫个太医,往甘露殿去看看,不管怎样,总是叫朕安心些。”
“是。”宁海总管弯着腰,恭敬的应了一声,便转身往外去了。
“等等,”圣上叫住他,淡淡道:“叫沈氏迁到芳林苑去,她既不会说话,日后便自己待在那儿,对着自己慢慢说吧。”
芳林苑地处偏僻,少有人至,几乎与冷宫无异,圣上轻描淡写一句话,却是直接将九嫔之一的充容,打入深渊了。
“圣上,”宁海总管额上生了汗,勉强道:“那边可是荒芜的很……”
“皇后没出事,是因为她心思沉稳,又有度量,而不是因为沈氏没多嘴。”
“她们母子无恙,并不意味着沈氏违逆圣意,挑唆是非,就不该死,”圣上微微一哂,目光犀利:“按朕的吩咐,去吧。”
宁海总管一颗心跳的极快,连气息都下意识收敛几分:“是,奴才明白。”
宫中的消息都似是生了翅膀一般,传的飞快,宁海总管刚刚去将沈充仪送到芳林苑去,后脚锦书就收到消息了。
“活该,”红芳哼道:“她不怀好意,自作自受。”
“管她做什么,”锦书低头瞧着自己肚子,笑着吩咐她:“将昨日我取出来的针线拿过来,我做件小衣裳。”
沈充仪那会儿有意同她说起姚轩,又故意语焉不详含含糊糊,说是好意提醒,锦书是万万不信的。
她怀着身孕,这样大的肚子,陡然知晓至亲出事,心性差些,指不定就会出什么事儿。
但是同样,说沈充仪是有意害她,早有预谋,她也是不信的。
圣上吩咐人不许言及,她却一时气不过说了出来,若是真出了事,如何也脱不了干系的。
说到底,也只是一时激愤,才顺口说了的
可这并不意味着,锦书就要谅解她,去圣上那儿劝一劝。
做了恶事就是做了恶事,有意害她也是真真的,她没那么多菩萨心肠,去可怜这个,怜惜那个。
多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