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这是前世,他为她同先帝对峙,在含元殿说过的话。
别过头去,掩饰掉眼底泪光,她轻轻道:“你想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承安洒脱一笑:“天南也好,地北也好,随便什么地方都好,只要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怕的?”
两世纠缠,他想要的,其实也很简单。
“好,”锦书心中一片暖热,手指轻轻摩挲他面颊:“等长安稳定,承熙再大些,我们就离开长安,远走高飞,做对寻常夫妻。”
“到时天高云阔,再没有任何阻隔,”承安眼眸底部似乎有一片星海,熠熠生辉:“真好。”
锦书抿着唇笑,面颊一对梨涡浅浅,他看得心热,终于凑过去,亲了一亲。
二人相拥,再也无话。
……
回宫之后,锦书的日子似乎回到正轨,每日留在甘露殿里翻书习字,觉得无趣,便召见几个命妇说话,闲暇时便为承熙做些衣裳点心,极是充实。
承熙见着欢喜,似乎找到了自己儿时的记忆一般,虽然父皇不在了,但母后还在,他们母子二人相依,依旧是一个家。
这天上午,何公说起先帝时对河西道豪强连打带消的处置手段,承熙端坐一侧,听得认真,时不时问一句,到最后,竟也举一反三,说的头头是道。
“先帝庇佑,祖宗有灵,”何公亲眼看着承熙长大,多有教导,因为儿女不在身边,承熙又爱往何家去玩儿的缘故,真心爱重这孩子,心中感慨,不觉老泪纵横:“圣上年少而敏达,正是国之大幸。”
“还要多谢太傅教导,”承熙也极尊敬何公,赶忙相劝:“您继续讲,我还想听呢。”
“今天便不说了,圣上既然已经知道,老臣也就不必再三啰嗦,”何公看着他,语气欣慰:“早些用膳去吧,虽然勤勉,也要顾惜自己身体。”
承熙站起身,尊敬道:“好,我顺路先送您出去,再回宫用膳。”
……
送别何公,承熙方才往甘露殿去,人还没过去,便听身边内侍道:“圣上,今日楚王殿下入宫了。”
承熙脚步一顿,随即继续,语气却微微沉下去了:“怎么不早说?”
“楚王殿下也是刚到,”那内侍赶紧解释:“方才您同何公说话,奴才不敢多嘴。”
“知道了。”承熙目光有转瞬阴翳,随即转为平静,也不停留,径自往甘露殿去。
没有理会内侍们的齐声问安,侍立在门外的宫人将玉帘掀开,请他入内时,锦书正同承安说话,面前桌案上只搁了酒壶并一只杯子,显然是在等他。
承安起身示礼,承熙则摆摆手,示意他落座:“楚王兄的伤,可是大好了?”
“都已无碍,”承安答得淡然:“是以入宫请见太后与圣上。”
承熙面上也无多少热乎气儿:“是吗,正该好生休养几日才是。”
锦书早知二人有隙,再不能如以前那般亲近,也不相劝,只看宫人们一眼,吩咐道:“传膳吧。”
红叶红芳跟随她多年,早就是心腹,她与承安之事,也心知肚明,这会儿见承安与承熙皆在,心中不免有些忧意,不易察觉的看锦书一眼,轻声应了。
这顿午膳吃的沉闷,自从先帝驾崩后,他们三人聚在一起用膳的气氛,就一直如此。
锦书在心底叹口气,盛了两碗寿字鸭羹,道:“都尝尝这个,小厨房手艺不错。”
那两只碗便摆在一道,她没有递过去,只等着他们自己取用,承熙没看承安,先行伸手,手指触及碗沿时,另一只手却同时伸过,将旁边那只碗取走了。
承安拿汤匙尝了一尝,颔首笑道:“确实味美。”
锦书淡淡的笑: “你若喜欢,便从鲁地请个厨子做去,这本就是那儿的名菜。”
承熙抿紧了唇,将那只碗搁在自己面前,方才的动静略微有些大。
尝了一口,他便不再动,摇头微笑道:“不合我的胃口。”
“那就用些别的,”锦书依旧在笑:“一桌子菜,总有合你胃口的吧?”
承熙轻轻“嗯”了一声,低头用膳,不再开口。
承安毕竟是外臣,不可在宫中久留,用过午膳后,便起身告辞。
承熙目光晦暗,同他说了几句,便吩咐人送他出去。
已经是五月,后殿里那株仙客来开花儿了,粉润润的色泽,美极了。
锦书近来颇爱园艺,正拿了剪刀,慢条斯理的修剪乱枝,神情恬淡。
后殿里只他们母子二人,也叫承熙心中苦苦压抑许久的话语再忍不住,上前几步,终于出口。
“母后,”他轻轻道:“你也喜欢楚王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