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程二娃、程三娃也在吃猪肉?
张队长愕然。
村民们惊呆。
慕杉一家静静地看着程二娃、程三娃, 程二娃、程三娃已然蒙了, 目光在众人面前来回扫荡之后, 停在程老二身上, 弱弱地喊:“爸……”
程老二脸上登时青一阵红一阵,死死地望着嘴唇上油汪汪的两个儿子,发白的嘴唇抖了抖,突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倏地走上前, 扬起巴掌,“啪啪”给了两个儿子,一人一个响亮的耳光,厉声呵斥:“饿死鬼!谁让你们吃珊珊家的东西!给我还回去!”
这话一出,场面陷入诡异的寂静。
张队长又是一愣。
汪阳看不大懂了, 还可以这样操作?
胡敬辉皱眉。
村民们倒抽一口凉气, 心想姜还是老的辣,程老二打了儿子又骂了这么一句话,等同于把脏水再次往程老三家泼了,村民转头看向慕杉。
慕杉一反刚才的风风火火,骤然安静下来了,面无表情地看着程老二。
“还回去!”程老二大喝一声,把程二娃、程三娃吓的一抖。
“行,拿过来吧。”慕杉突然开口说。
程老二一愣, 浑浊的目光看向慕杉, 突然间不明白慕杉的意思了。
程二娃、程三娃怯怯地看一眼程老二, 而后捡起地上的熟猪肉,重重地拍在慕杉的手里,慕杉接过后,掂了掂,转头对程珊珊小声低语几句,程珊珊点点头,转身离开。
见程珊珊走开,程老二立刻大声喊:“程曼曼,你又想干什么?!”
慕杉笑:“二伯,你激动什么?”
程老二非常激动地说:“就是你妈偷了生产队的猪肉!”
“偷的是生的还是熟的?”
“生的!”
“偷多少?”
“一斤!”
“还分了点儿给你儿子,是不是?”
程老二气的浑身都发颤,他和程家的其他排挤的一直都是苏文秀,想着苏文秀难缠难搞,不把程曼曼当回事儿,没想到程曼曼的难缠程度居然是苏文秀的十倍二十倍!
慕杉敛起刚才火爆之气,转而温和地看向村民,问:“各位叔叔大爷婶婶姐姐的,请问一下,一斤生猪肉,煮熟的话,能煮多少熟猪肉出来?”
“六两多点。”
“七两左右。”
“看煮几成熟了,反正六两多是挺常见的了。”
村民们踊跃回答。
“好,谢谢大家。”慕杉转而看向程老二说:“二伯,你可是说过的,猪肉要不是我妈偷的,他把头割下来给我当凳子坐!”
慕杉面色登时森冷。
程老二心里一惊,面色十分难看。
程二娃、程三娃慌起来了。
正在这时,程珊珊拿着杆秤和一碟生猪肉,生猪肉上面还有带着数片熟猪肉,是她从白菜烧肉里捡出来的,她走到慕杉面前,把东西递给慕杉:“曼曼。”
“嗯。”慕杉把杆秤和猪肉递给张队长,说:“张队长,你来杆秤一下,这些猪肉加起来多重吧。”
张队长看一眼程老二,程老二额头冒汗如珠。
程二娃、程三娃还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一些村民们有些明白过来。
汪阳暗暗赞叹,程珊珊的这个二妹妹震得住场子,也收得住脾气,动得了脑子,真是不一般啊。
胡敬辉目不转睛地盯着慕杉,心中掠过一丝异样。
苏文秀、程珊珊防止程老二使坏,都护着猪肉,免得被他破坏。
“张队长,这两块熟猪肉,几两重?”慕杉问。
“四两。”
“我家的这块生猪肉是不是五两?”
“嗯五两。”
“这些熟猪肉呢?”
“二两。”
且不把熟肉转换成生肉,就现在这样生熟混合叠加,四两加五两加二两已经一斤一两了,所以程老二所说的“谁让你们吃珊珊家的东西”这是不成立了,也就是说,程老二和程老三家有一家是偷生产队的猪肉的。
是谁呢?
大家都不傻,这年代,一整年吃不上一顿荤腥的人家到处都是,吃得上猪肉,恨不得把一斤猪肉分一百次吃,谁会大方地让孩子整块地拿着啃!谁舍得啊!
大家目光都自动地看向程老二。
程老二暴汗如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可是他仍旧不服输,微微低头,眼珠子转几圈之后,倏然抬头,指着慕杉就说:“程曼曼,你别想陷害我!那杆秤是假的!”
“杆秤是从张队长家借的。”程珊珊说,是曼曼告诉她,不能用家里的杆秤,去张队长家借,开始她还不明白原因,此时此时她算明白过来,曼曼这是有远见。
“没错,是我家的。”张队长接话。
程老二脸色又白了几分,但他极有百折不挠的精神,指着慕杉说:“你就是陷害我!就是你妈偷的生产队的猪肉!”
现在已经没有人相信他,大家心里明镜儿似的,就是程二娃、程三娃偷的猪肉,但都没有更有力的证据,只能看着程老二在自己厨房里又吼又叫,耍赖,叫嚣着苏文秀偷了生产队的猪肉,生产队必须给予苏文秀严重处罚,正在这时,人群中有个声音响起:“猪肉是程曼曼在胡庄集买的,一斤整。”
声音清亮有力,不疾不徐。
所有的人循声看去,看见人群中一个个子高高,长得俊气的男生,男生穿的衣服没有破洞和补丁,干干净净的,浑身透着斯文气,却不孱弱和迂腐,相反他给人很结实很灵活的感觉。
胡敬辉——
慕杉、程珊珊认出来了胡敬辉,同时程珊珊也看到了站在胡敬辉旁边的汪阳,愣了下,随即脸刷的一下通红,没想到在这儿看到汪阳,更没想到汪阳会看到她这么狼狈的一面,她羞臊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脚面上绣花上。
汪阳大致明白程珊珊的情绪,他也有些尴尬。
唯一不尴尬的是胡敬辉,哪怕人人都对他产生疑问以及评论,他也处之泰然。
“这谁啊?”
“哪个村的?”
“不认识啊!”
“……”
在一阵村民的嘁嘁喳喳声中,程老二问:“你是谁啊?”
“我是看着程曼曼在胡庄集老李家猪肉摊买的人。”
“凭什么相信你,一边玩去!”程老二不屑地说。
胡敬辉说:“好好的人证,你们凭什么不相信呢?”
“管你什么事儿?”程老二耍横。
村民们暗叫不好,眼前的两个男生看起来都不是本村人,程老二这么横,分明是要欺负两个外村人的,这两个男生讨不了好的!大家都在心里暗叫两个男生快走,结果胡敬辉不但不走,反而和程老二杠起来了。
苏文秀着急地看着,几次插.嘴没插.上。
程珊珊更是急。
只有慕杉,闲适地看着程老二和胡敬辉,程老二在她这儿受的气,他都冲胡敬辉发起来,大吼大叫,虽然胡敬辉丝毫不在意,但作为三年的初中同学的程珊珊看不下去,说:“二伯,你讲点道理!”
程老二一下火了,一会儿指着程珊珊一会儿指胡敬辉说:“谁不讲道理,谁不讲道理,我们家的事儿我们村的人,管你一个外村人什么事儿?啊!你姓谁名谁,你爹是谁啊!啊!懂不懂礼貌!毛长齐了吗?”
胡敬辉不疾不徐地说:“我姓胡,叫胡敬辉,我爸叫胡青山。”
姓胡,胡青山——
这两个信息一爆出来,程老二刚要发起火,骤然中断,一股几乎破胸腔而出怒火,硬是打了个旋儿地回转,回转到程老二胸中,差点把程老二憋出内伤,脸随即憋的通红。
胡是什么?胡是这一片儿的大姓,不说别的,仅相邻的几个村子,胡图村、胡台村、胡林村都以“胡”字开头,这可不是胡乱取的,而是特指“胡”姓,数年前胡图村、胡台村、胡林村再加一个胡庄集镇,统称为胡家村,后来上头觉得村子太大,不好管理,才分成三村一镇,其中胡庄集镇是整个胡家中最富有最有说话权的,而胡青山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文能识文断字,武能打打杀杀,商能赚的金银财宝,所以三村一镇外的人,也都知道胡青山的大名,更加知道胡青三的三儿子胡敬辉的名头,胡敬辉读书比他爹强,打架比他爹狠,做生意也他爹赚,就是很多人没见过而已。
眼前的人就是胡青山的儿子——胡敬辉?
真的是胡敬辉?听说胡敬辉长得高高大大,很俊气,莫非真是眼前的人?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尤其是了解胡家事迹的人,都被震惊住了。
“你、你真是——”程老二看着胡敬辉不敢相信地问。
“对,我是。”胡敬辉仍旧是一副温和的样子,但是程老二却被吓的几乎全身瘫软,硬是扶着墙才得以站稳,要知道胡家做事向来狠,几年前还杀过人呢,他刚才骂了胡敬辉那么多句,他、他、他直接吓晕过去了。
“爸,爸!”程二娃、程三娃赶紧喊。
“怎么了,怎么了?”
“吓晕了?”
“把人放平了,掐人中,快,掐人中!”
“……”
一群人赶紧地出主意,张队长身先士卒,用大拇指指甲狠掐程老二人中,程老二先是悠悠地吐了一口气,大伙喊着醒了醒了,谁知道程老二只是眯了下眼睛,接着不管张队长怎么掐,程老二就是不醒,一点反应都没有。
正在这时,哗啦一下水声,给程老二来个迎头一浇,程老二被激的一下坐起来,嗷叫一声,看到的就是慕杉手拿着葫芦瓢说:“二伯,装够了吗?”
喔,原来是装晕啊,大伙在心底生出对程老二的鄙夷,程老二从起初的猖狂抓贼,到叫嚣,到发现程二娃兄弟偷猪肉,再到耍赖,再到骂了胡敬辉,以及装晕,这一连串的事件反转耗了他太多精力和体力,此时此刻他已经无力挣扎了,其实也明白,挣扎多了,说不定就得罪胡家了,于是使了最后一招,手往额头一搭,呻.吟起来:“哎哟,我头晕,头晕,头疼,二娃,二娃,快带我去看先生,快。”
“好,爸,三娃,过来扶咱爸去看先生。”程二娃说。
病了不能不看医生啊。
程珊珊心不甘情不愿地给程老三父子三人让道,程灵灵却挡着道儿不动。
“灵灵。”慕杉把程灵灵拉过来。
“二姐。”
“没关系,让他走。”
“可是——”
“没关系,张队长在呢。二伯不在,张队长更能公平地处理事情,就是二伯说的把脑袋给我当凳子坐,估计又要赖过去了,是不是,张队长?”慕杉转而看向张队长。
张队长面露尴尬,实在是自己没有判断事实的能力,硬是被程老二给带跑偏了,刚才真的以为就是苏文秀偷的猪肉,所以才附合着程老二,闹出这一系列的笑话,差点得罪了胡敬辉,于是赶紧赔笑着说:“那是那是。”
“那张队长,这事儿怎么处理呢?”慕杉问。
“和苏文秀同志没有丝毫关系!”张队长坚定地说。
“就这样?”
“我代表生产队向苏文秀同志表示歉意。”
“就这样?”慕杉又问。
张队长继续说:“让程老二向你们家道歉。”
“还有呢?”慕杉又问。
还有——
苏文秀慕杉还要说下去,连忙拉住慕杉说:“曼曼,差不多行了。”
慕杉笑看苏文秀一眼,说:“张队长,我妈起早贪黑地为生产队服务,一点也不比程家其他男人干活儿少吧?”意思就是就因为苏文秀是女的,所以哪怕干的活多,工分也要比男人少拿一两分吗?
“我会向生产队申请,给苏文秀加工分,以表扬苏文秀的劳动能力。”
“谢谢。”慕杉笑着说。
苏文秀、程珊珊一愣,真没想到慕杉会借此机会说工分的事儿,也没想到张队长会这么快答应,其实大家也都知道苏文秀干活儿多,理应多加工分的,可是有规矩在前,又没有契机,所以工分一直低着,苏文秀又没有人脉,导致每次分粮食都没干活少的人拿的多,借着这个机会,正巧可以提一提,也起到鼓励作用了。
“那就这样吧,大家散了吧,”张队长说。
“张队长,我二伯的事儿,怎么处理?”慕杉又问。
“生产队会找他了解情况,该罚的绝不轻饶!”张队长生气地说,感觉自己被程老二饶了一大圈子,心里窝火极了。
“张队长真不亏是张队长,就是不同凡响。”慕杉故意拍了一下张队长的马屁,把张队长拍的十分愉悦,悄悄地告诉慕杉和苏文秀说,过几天发粮食,一定多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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