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问:“你听见什么了?”
“没有吗?刚刚好像有人在哭。”白曦迟疑着说完这句话,又觉得有些瘆得慌,于是呸呸道,“大概是风吧,我们快点走。”
韩卓笑笑,继续带着他走向出口。
围墙不起眼处,几只摄像头正在悄无声息追随热源转动,红色的黯淡光晕,像是一双又一双漂浮在夜色中的眼睛,诡异的,血腥的。
这晚等两人到家时,已经接近清晨四点,白曦洗完澡后倒头就睡,直到吃午饭时才自然醒,还来不及洗脸刷牙,就先给刘春春打电话,充分表达出了朋友间应有的爱和关怀。
“我我我……感觉还可以。”刘春春声音带着明显哭腔,听起来十分惊慌,“就是家里爱马仕的盘子乱飞。”
白曦打着呵欠说:“再见。”
刘春春丢掉手机,张开双臂抱住了迎面飞来的茶壶,刚手忙脚乱放回原位,就又“嗖嗖”飞来一把调羹,后面还跟着咣当咣当的糖罐。
这般兵荒马乱,全是因为王先生正在享用午餐。
在经历过身份暴露的最初焦虑后,他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并且懒得再做任何掩饰,于是刘春春就被迫观赏了会飞的浴袍,会飞的咖啡机,会飞的盘子,会飞的所有事,并且还在同一天内,连续被十八把调羹悲惨地打中头。
王远辰单手撑住脑袋,另一只手端着没有小勺的咖啡杯,面无表情地说:“挡路。”
刘春春弱弱抗议,外星友人也要讲究基本法,至少给我一点适应的时间。
王先生倒是心情很好,他勾勾手指,又在客厅的茶几上洒下了一把漂亮的宝石,“哗啦啦”四下溅落,像是落了一场璀璨而又华丽的星辰雨。
刘春春来迟一步阻拦不及,只好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发生,并且认命地蹲在地毯上,老眼昏花捡钻石,辛苦宛若正在炉灰里刨豆的辛德瑞拉。
“不捡不行啊。”他哭着打电话给韩卓,“咯脚。”
白曦在旁边端着冰淇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也不管管白哥!”刘春春悲愤谴责。
“大概不行。”韩先生看了眼手表,态度良好地解释,“现在还不到六点半,白总依旧是我的老板,我没有权利管他。”
刘春春胸闷:“现在是六点二十九。”
“差一分钟也不行。”韩卓挂断电话,秒针也刚好和12重叠,于是他说,“OK,现在可以了,最近天气太冷,以后少吃冰淇淋。”
“是,韩老师!”白曦挖了最后一勺,“晚上叫外卖吧,我得加班。”
“回去工作好不好?”韩卓合上他的电脑,“今晚又有寒流,午夜会非常冷。”
“是吗?”白曦没有多想,既然听他这么说,也很爽快就答应下来,抱着文件回家加班喝鸡汤。
别墅里灯火昏黄,李阿姨端着毛线筐,一边看白曦吃饭一边教育,钱是赚不完的,还是身体健康最要紧,天天加班加班,亚健康晓得伐,上过新闻联播的。
“晓得晓得。”白曦最会哄她,一边唏哩呼噜吃饭,一边点头如捣蒜,“我以后一定注意。”
“这样才听话。”李阿姨果然很满意,又问,“韩先生呢?”
“出去了。”白曦啃着鸡腿,“要去找个朋友。”他这句话说得含糊,只想快点敷衍过去,其实韩卓是说要去七叶路的酒吧,为了赵小娟的事。
但李阿姨只是随口说:“哦。”
完全没有兴趣。
……
出租车稳稳停在写字楼附近,韩卓递给司机一百块,看起来身形很匆忙。
他其实是打算再去垃圾场看看。
根据资料显示,那里原本是个小镇,后来因为电子元件厂带来的环境污染,导致居民集体搬迁,十水镇也就成了十水垃圾场。
昨晚白曦听到的哭声并没有错,那声呜咽夹在在风里,清晰可辨。其实不用去猜,韩卓已经能知道声音是从何而来,但他还是决定亲自去求证,找出这家地下研究所背后的势力是谁,施天的地下仓库、吴子刚的第三实验室,又或者是其它什么。
周围情景微微晃动,再睁眼时,四周已经变成了巨大的垃圾山。这次只有孤身一人,韩先生从兜里掏出手巾捂住口鼻,一分钟也不想忍受这里恶劣的气味,更别说是讲笑话和讲故事。
风依旧很冷,吹得成千上万个垃圾袋沙沙作响,他们在黑暗中堆积成山,在地上投下异形般的丑陋阴影。
韩卓不由自主就打了个喷嚏。
不是感冒,不是发烧,就是单纯的,鼻子极不舒服。
与此同时,又一声啼哭传来,这次听起来像是个小小的婴儿。
韩卓隐在黑暗中,大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