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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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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秀傻眼。

    他转身问道:“你方才便察觉到这个问题了?”焦适之点点头,并解释道:“看他刚才的做派,就算我询问了,他们也不会告诉我们,我便未开口。”

    林秀郁闷了。

    “适之,你是不是漏了个可能?传言太子殿下喜好玩乐,桀骜不羁,为何不是他整蛊我们?”沉默了片刻后,林秀又活泼起来,转头询问正在翻书的焦适之。

    焦适之微愣,其实这才是最有可能的一个事实,但他却下意识忽略了。

    “听说此事是太子殿下主动提及,即便太子殿下好顽,此乃己身所愿,断不会有厌恶之理。”沉吟半晌,焦适之轻声说道。林秀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无奈地说道,“看来我们现在也只能等到太子殿下想起我们两个闲人了。”

    “若真等到那个时候,只会让太子殿下嫌弃我等无趣,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再过一个时辰,我等便找人带我们过去。”焦适之摇头。

    “找人?宫内有何人会听我等的话?”林秀疑惑。

    焦适之淡淡一笑,没再说话,低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书籍。林秀托腮无聊,又无处可去,也只得百无聊赖地呆着,最后不得不跟焦适之借了本书消磨度日。若是林秀原先的先生在此,定然大发感慨,原来林少爷还有主动看书的时候。

    不过他们盘算虽好,耐不住有主儿早就蠢蠢欲动,按耐许久,终于忍不住翘课来寻人了。

    刘瑾哭丧着脸跟在太子殿下身后,知道明日怕又会被今日的太傅所弹劾了。但天地良心,这一次着实不是他引着太子殿下往外跑,而是另有他人啊!他就知道,太子殿下对昨日的那两个侍卫很是上心,尤其是焦适之。

    幸好他已经做好准备,让谷大用好好迎接他们两个,先留个好印象,再徐徐图之。就算太子殿下此时对他们上心,不过两日很容易又会丢到脑后头去了。刘瑾作为太子身边得宠的近侍是再清楚不过了,只是在太子正欢喜的时候不能去触霉头。

    “刘瑾,侍卫的住处在何处?”朱厚照翘课之后心情甚好,连宫道上清脆的鸟鸣声都觉得十分舒心。

    这件事是谷大用安排的,虽然朱厚照问的人是刘瑾,他却连忙接着说道:“殿下,小人把他们安排在后殿,绝不会惊扰到您的休息。”原本被抢了话头,刘瑾还脸色微动,一听到谷大用的话,心中连骂了几声蠢货,倒是庆幸他没张口了。

    东宫本来并没有贴身侍卫一说,守卫在周边侍卫众多,保护端本宫自是足够的。弘治帝的本意并不是为了给朱厚照挑选多么强悍的保护者,刘瑾等人虽然服侍周道,却只会引着太子到处玩乐,借由朱厚照这次要求,他更多的是为了给朱厚照再找几个适龄的比较正经的玩伴,至少别再发生偷跑出宫的事情。

    因为这样,所以两人住在哪里都是可值得商榷的,住在正殿的稍间也可,住在后殿也可。只是刘瑾没想到谷大用会把人塞得那么远,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算不想他们在殿下眼前晃悠,也不能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你是说,你把孤的两个贴身侍卫,安排到后殿去了,那孤若是有急事找他们,还得让他们从后殿再跑过来?”朱厚照挑眉,似笑非笑。

    谷大用心中一紧,诺诺不敢言。

    朱厚照懒得再看他一眼,直接问道:“今日是谁被派去带领的?”看着谷大用那模样,就知道不可能是他自己过去。

    “回殿下,是小三子。”谷大用战战兢兢地回答。

    “把人打上十鞭,贬去洒扫处,不论是谁都不得提他出来。”朱厚照轻飘飘丢下这么句吩咐,又嫌弃撵架太慢,自己大步赶回端本宫。身后一行人噤若寒蝉,无人开口。

    刚才朱厚照的命令看似简单,却让所有内监都有种兔死狐悲之感,被贬去洒扫处虽然倒霉,但未尝没有重来之日,但有了后面那句话,便永远不得翻身。

    就连刘瑾都有些迟疑,毕竟这小三子......素日里除开他们几个,也算是比较得殿下喜爱的,因为他会一手独门口技,常令太子十分欣喜,未曾想今日说贬就贬,说罚就罚,难不成这两人真不同往常?

    可最关键的一处刘瑾却未看出来。

    “奴婢之前从最后一户人家里出来,便看到有人进了那家里去了,送他们出来的那家人脸色不太对劲,奴婢又返回去询问了一遍,才知道他们询问的是关于焦家的事情。奴婢还以为是哪里走漏了风声,所以......”那婆子讪讪地说,她还以为是哪里出了问题,就躲了好些日子。

    “你说什么?有人去查?!”杨氏的声音一下变得尖锐,原本压低的声线忽而拔高,就连脸色都显得有些狰狞,吓得站在她对面的婆子连忙解释。

    “没有没有,他们没查出什么。后来我每家又重新去看过一遍了,那几家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只是把街上的流言告知而已。您派奴婢去查探所有患病的人本就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没有引起怀疑。”婆子谄媚地说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确定没出事。

    婆子的话让让杨氏的心稍安,但心依旧跳得很快,脸色带着些许煞白,或许还因为腹中的孩子踢了她一脚。

    婆子看杨氏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案,知道她在想事情,没敢打扰她。在婆子没注意到的时候,她没发现杨氏的眼神静静地落到她身上,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忽而变得阴狠冷漠。

    只有一个人知道秘密,才叫秘密。

    *

    冬日的京城很冷,杨氏命人把窗户关上,又稍稍拨动了炭火,让室内更温暖一些。婆子离开时的冷意很快消散,杨氏静下心来描花样子,却总是画不好。

    知道是刚才婆子的话让她心神不定,杨氏最终还是放下手里的东西,在心中过了一遍原本的计划。该死的人全部早早就死了,就算有人想查出点什么也来不及了。当初把声势闹得如此大,就是为了让焦君无法把流言压下来。

    她亲自给他送上了选择,逼着他在牺牲儿子名声与天罚之间选一个。若皇陵等地忽而天降大火,就是皇帝都得下罪己诏,更何况是焦君!焦君即便不愿,然他不得不这么做,毕竟那场大火还殃左近两户人家,闲言碎语很快就扩散出去,在外面开始流传出关于他的风言风语以及什么祖宗发怒之后,焦君就没有别的办法了,除非给自己找个合适的替罪羊。

    人都是自私的,焦君绝不会承认,是因为他所谓的行为不端而引起祖宗发火,连焦君亲自查出来的结果也是焦适之,杨氏就不信焦君会选择牺牲自己!

    实际上,的确是她赌赢了。她彻彻底底让龚氏那个贱.人的孩子跌入底端,再也爬不上来!可偏偏,偏偏却在这个时候,来了什么所谓的选拨,让事情彻底脱离掌握,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不过不急。

    杨氏轻柔地抚摸着小腹,喃喃道:“别怕,娘亲一定会给你最好的环境,把属于你的全部都送到你的手上。”

    夜色渐深,焦府门外停下一辆马车,打头下来的中年人连头都不回直接进了府门,后面的年轻人慢悠悠地下了车,身后的小厮捧着个匣子,小心翼翼地转交给焦适之身后的刘芳,然后才回刘府复命。

    刘芳看着老爷一脸黑锅底的模样,又看着手里的东西,疑惑地说道:“公子,这是何物?”焦适之淡笑着拍拍肩膀,“传家宝。”

    哈?刘芳顿觉手中如重千斤,有点拿不住了。

    焦君一路黑着脸色回到正院,看着眼前巧笑倩兮迎上来的杨氏,原来的赏心悦目尽皆不见,满心满眼的焦躁难堪,犹如当日焦适之被接入宫中,当他看见本该囚禁在家的儿子忽而出现在眼前时,宛若迎头痛击,难受至极!

    今日刘府满月酒,焦芳待他不薄,引他与不少大人打了招呼,混了个脸熟,对他以后的官途也有帮助。然而谈话间总是不知不觉中会涉及到各自的子辈,每逢此时,向他打探的人不绝如缕,谁叫他儿子是太子侍从呢?前些时候恰好又出了事情,事迹犹在耳边呀。焦君含糊应付,心中却是情绪复杂,不知如何消解。

    原本这便罢了,岂料宴会中段,传来宫中赏赐之时,其中一件物什居然是请刘阁老转交给焦适之的!这可是从未听闻过的事情,哪有在这种时候让人转交之理!偏生那人若是太子,还真的有可能。

    听着众人热议,并不住向他祝贺有个迷途知返且备受太子宠爱的儿子,焦君就觉得脑袋都要炸开,强忍着不敢发作。到了回来途中,看着焦适之一脸淡然的模样,想要斥责,却无从开口;不说话,却闷得胸口难受,心情十分复杂,不知如何排解。

    看着迎上来的杨氏,他脑中忽而一片清明,低声喝道:“杨氏,我且问你,祠堂一事,真的是适之所为?”你,真的一点都没参与?

    杨氏一脸愕然,不知所措地揉着手帕,“老爷,您这是在说什么?大公子的事情不是您亲自查出来的吗?难道是外面有人说道了吗?老爷,妾身着实不清楚呀。”焦君看着妻子,她脸上满是茫然,不似作假。

    焦君闭上眼睛,只觉头痛,伸手捏了捏鼻梁,疲倦地摆了摆手,“是我刚才糊涂了,夫人好生歇息吧。我一身酒气,今晚就在书房将就吧。”杨氏倚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焦君远去的背影,袖子里的帕子被她扭成了麻花。

    大雪越下越大,掩盖住许多原本的痕迹,然而雪花终究有融化的一天。

    焦适之在焦家之后的生活很平淡,那尊玉雕被刘芳小心翼翼地供奉在书房的桌案上,意欲让他家公子能好好沾染一下龙气,让焦适之哭笑不得。

    随之而来的年夜饭吃得好生尴尬,下人们纷纷猜测大公子肯定会继续爆发,没想到人家老老实实地吃了年夜饭,还领了焦君的命令,出门探访亲友去了。焦家在京城的跟脚不深,除去几个好友,剩下的便是礼部侍郎焦芳了。期间焦琼倒是给焦适之下过帖子,不过看着时间刚好是回宫那日,焦适之只能婉拒了。

    在焦家的日子快得简直抓不住,仿佛前一日才刚刚踏入焦府,转眼间就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刘芳抽抽噎噎给他准备着包袱,却在准备一半的时候被焦适之无奈阻止,“你塞这些佩饰也就算了,把这个塞进去,是想累死我吗?”

    焦适之伸手一指,里面赫然摆放着一尊玉雕,便是之前太子赏赐的物件。

    “这不是让您带走,好保佑您的安全嘛。”刘芳委屈地说道。

    “我日日夜夜在太子殿下身边,若真想蹭龙气,岂不是更适合,还需要这等死物?”焦适之扶额。

    刘芳犹豫,好像也是。

    焦适之当机立断把人踢走,自己准备。

    他进宫的那天,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雪终于停了,太阳终于重新展露它的光辉,温暖的光芒一直伴随着进宫的路途。

    朱厚照几乎是从东宫门口蹦出来的,一边看着焦适之一边嘟哝:“那群该死的侍卫就不能早点通知我吗?”

    焦适之温和地看着小跑着站在他眼前的太子,露出柔和的笑意:“殿下,我们来练武吧。”

    ......哈?难得的,焦适之看到了一脸懵逼的小太子。

    不该是来个热烈的拥抱吗朋友!

    朱厚照毕竟是太子,学业上的事情张皇后不好插手,最多是隔一段时间派人问一下,至于朱厚照每日来拜见她的时候,张皇后自然不会把时间花在这上面,疼儿子都来不及了。但是作为皇上的弘治帝肯定比她清楚得多。

    弘治帝笑道:“他愿意做什么就让他做吧,太子天性聪慧,也不可过度拘束了。”张皇后被弘治帝气笑了,轻笑着说道:“有你这个做父皇的这么宠着,他可不是得无法无天了?”

    弘治帝轻轻拍了拍张皇后柔嫩的手,又握住了她的手腕,轻声说道:“他才八岁,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宠他还能宠谁呢?不过自从上次他撒娇打诨要了两个侍卫过去后,的确是乖顺了不少。听说昨日还做了功课,比以前已经长进了。”张皇后无奈地摇头,弘治帝比她还宠爱朱厚照,不然为何每次太傅的折子都被他压了下去,莫说责备太子,连说两句都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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