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如何?”
“奴婢恭喜陛下,那五人假以时日,必成国之栋梁!”欧阳中使向后躲了躲,随即整顿了下衣衫,郑重下拜。“大考头名邓禹,今年才十一岁。反应机敏,且少年老成。若非圣人当世,民间定生不出如此英才!”
“他年少有才,是他自己聪明好学,且遇到了个好老师。关朕什么事情?!”王莽根本不相信这些马屁,非常清醒地摇头。“况且年少时聪明过人,长大后却越来越平庸的,世间也不少见。只要他能用功读书,将来别变成废物,朕的钱财和心血,就算没白费!”
“奴婢可以拿性命担保,此子将来定成大器!”偷偷看了一眼王莽的脸色,欧阳中使迅速补充。
闻听此言,王莽脸上终于露出了几丝欣慰之色。笑了笑,大声道:“这句话,朕记下了。如果他将来真的成了大器,你就是他的伯乐。反正也用不了几年的事情,等卒业之时,你的判断准不准,就见分晓!”
“奴婢不敢贪功,学子们,也不会准许奴婢冒认伯乐。今天奴婢去替陛下颁发赏赐,学子们都说,亏了陛下圣明,下令大兴太学,他们才有资格入内读书!”欧阳中使非常会说话,立刻摆着手回应
“嗯!”王莽听得脸上一喜,随即,又笑着摇头,“小兔崽子,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愈发娴熟了,朕差点就上了你的当!废话少说,其他几个人呢,其他几名学子成色如何?”
熟悉王莽的做事风格,欧阳中使不敢再啰嗦,想了想,用尽量简练的语言回答,“启禀陛下,据奴婢观察,严光谨慎多谋,朱佑能言善辩,邓奉见识不凡,都是难得的少年才俊。至于那个刘秀,则各方面都占了一点儿,并且心思剔透。将来的成就,恐怕还在其他四人之上!”
“嗯,居然是剔透!你且说说,怎么个剔透法?朕的铜尺呢,你可赐给了他,他当时表现如何?”王莽对其他几人兴趣一般,唯独对刘秀格外重视,皱了皱眉头,沉声追问。
“是,是这样的,陛下容奴婢细细道来!”欧阳中使心里一紧,两忙放弃了提携学弟一把的主意,躬着身子,实话实说,“最初,奴婢问他……”
不确定王莽的态度,所以,他也不敢再妄做定论。只是尽量简单地,将当时对话经过完整描述。
王莽开始听得兴致勃勃,待听到刘秀曾经说:朝政大事自有皇帝陛下来裁定,比起因为害怕而说假话,更不敢欺君。他的脸上,就露出来几分失望之色。又听到铜尺赐下之时,刘秀等人个个满脸茫然,失望之色则变得更浓。
欧阳中使见此,更不敢再替任何人说话。只管将自己看到和听到的情况,如实汇报。连同两位祭酒和许子威的表现,还有王修当时的言行,都毫无遗漏和遮掩。
王莽耐着性子,听欧阳中使汇报完了整个经过。随即懒洋洋地打来个哈欠,摇着头道:“他也看不出那尺子可做何用么?唉,朕见他考卷上的观点标新立异,还以为他跟别人有什么不同呢!原来,原来就是为了混个优等,所以另辟蹊径罢了!唉,白费了朕一番期待,真是无趣得很!”
“他,他只不过是个很寻常的学生而已,此番能考个五门全优,恐怕运气成分多一些。”欧阳中使闻听,也赶紧顺着王莽的话头改口,“肚子里未必有什么真才实学。即便有,也无法及得上陛下一根脚趾头!”
“呵呵,你这货,越来越会说话了!”王莽被逗得咧嘴而笑,随即,又满脸遗憾地叹气。“朕的一根脚趾头,朕的一根脚趾头,真的有如此高么?你可知道,什么站在高处之时,四顾无人,究竟是何等滋味?!算了,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朕终究是空欢喜了一场!顺子回来了,你去一边喝汤吧!朕还有许多奏折要批!”
“谢陛下赐汤!”欧阳中使听得心中好生忐忑,不知道自己这番出去办差,到底是办砸了,还是甚合圣心。赶紧躬身下拜,然后一边倒退着向小顺子所在位置走,一边偷偷观察王莽的脸色。
只见这位大新朝皇帝,无所不能的圣明天子,一手握着书简,一手握着毛笔,半晌,都没有落下半个字。已经不再年青的面孔上,此时此刻,竟写满了落寞与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