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
“没,绝对没有,没有!”刘玄心里头打了哆嗦,赶紧摇头否认,“在下虽然奉命联络英雄豪杰,但主要去的都是黄河以北。舂陵那边,舂陵那边从来没去过,也没敢动过从那边拉人入伙的心思!”
“嗯——”刘秀皱起眉头,小声沉吟。以自家大哥刘縯的性子,到现在还没跟绿林军暗通款曲,着实有些奇怪。可转念一想,自从自己进入太学之后,舂陵刘氏就被免除了一部分赋税,止住了继续下滑的颓势。而大哥即便心里对官府再不满,既没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份上,又顾及到自己这个在长安城中读书的弟弟,当然不会铤而走险。
“小孟尝的名号,我们绿林军当然听说过。可舂陵刘氏,枝繁叶茂,几位当家族老也都是出了名的死心眼儿,我们绿林军不敢轻易派人过去招惹。第二,从前年起,舂陵那边的乡老,不知道为何也变成了刘家的人。在不清楚他的态度之前,我们绿林军更不敢派人去触霉头!”唯恐刘秀不相信自己的解释,刘玄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补充。
眼前瞬间闪过大哥想要送自己去长安求学之时,族中几个长辈的嘴脸,刘秀忽然有些哭笑不得。这些人连上学的路费,都不肯替自己凑,当然更不可能冒着全族被杀的风险,放任族中晚辈去跟绿林大盗眉来眼去!绿林山不派人去联络大哥刘縯还好,双方还能勉强维持进水不犯河水。如果派人前来,恐怕立刻就会被族中长辈们扭送官府,以表明舂陵刘氏全族对大新朝的耿耿忠心!
不过,族中长辈们死心眼儿这件事好理解,官府忽然让某个族中长辈出任乡老,这件事就非常奇怪了。要知道,乡老虽然不算什么官儿,在地方上,却有催缴赋税和安排徭役之权。只要稍微动动心思,每年就能捞个几万,乃至十几万钱的进项。以前刘家的几个长辈拼了命去上下打点,都谋不来如此“肥差”,怎么官府忽然就看上了刘家,平白将一份好运送上门来?
“最近几年,叛乱四起,官府应对不暇,所以就想了个偷懒的办法,给地方上有本事’话事’者,安排官身。让他们协助官府,约束各地不服管教的刺头儿。”敏锐地猜到刘秀心中的困惑,刘玄将身体跪舒服了些,屁股坐着自己的脚后跟儿,小声补充。
“原来如此!”刘秀楞了楞,刹那间,心中一片通亮。
自己的大哥刘縯,在当地官府看来,无疑是刺头儿中的刺头儿。而在哥哥没有主动造反的情况下,官府天天派人盯着他,肯定也是太浪费精力。所以,还不如把刘家的一位长辈提拔起来,充当无形的牢笼。毕竟,有这么一位性情古板,又胆小怕事的长辈在上头,刘縯即便意图闹事,也拉不到族中青壮响应!
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
自己的大哥刘縯这辈子无所畏惧,唯一的软肋,便是血脉亲情。当初为了送自己和朱佑两个去长安读书,被逼得四处借贷,都不肯说长辈们半点儿不是。如果族中长辈们联合起来,替朝廷严防死守,他即便本事再高,也只能被困在舂陵刘氏这座巨大的牢笼当中,动弹不得。
“刘均输,刘均输……”见刘秀的脸色,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可怕,刘玄将身体向外挪了挪,再度低声补充,“虽然绿林军从来没联系过令兄,可在下却辗转听闻,有许多江湖豪杰,跟令兄过往甚密。万一哪天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此事不劳你来费心!”刘秀已经探听清楚了马武和自家哥哥刘縯的情况,便没兴趣再跟刘玄浪费唇舌,冷冷地看了此人一眼,低声回应。
“在下,在下不是,不是怕,怕将来出了麻烦,你,你怪在我们绿林军头上么?”刘玄被碰得胸口发堵,却不敢发怒,陪着笑脸,低声解释。”毕竟,毕竟令兄也是如假包换的帝王之后,朝廷一直对姓刘的人防微杜渐……”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刘秀从地上拔起环手刀,大步走开。
值夜的时间到了,今晚他是第二班。明天早晨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