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也对山中打家劫舍的日子好生厌倦,笑了笑,轻轻点头。“二哥说得对,这太行山,咱们兄弟是留不得了。等给你裹完了伤口,我就去整理队伍。愿意跟咱们兄弟走的,就带着他们一起护送盐车出山。不愿跟咱们走的,也不勉强。”
“将刘秀他们送到地头上之后呢,你什么打算?!”听刘隆跟自己观点基本一致,万脩又朝四下看了几眼,然后继续试探着询问,“去招安么?还是……”
“招安就算了,大新朝无官不贪,未必能够长久!”刘隆用刀子将自己的罩袍下摆割下一条,拿潭水洗净,拧干,用力替万脩勒住上好了金疮药伤口,“山东那边,早就烽烟四起。咱们兄弟去了,未必就找不到地方立足。”(注1:山东,太行山以东,主要指的是现在的河北省一带。与后世的山东,截然不同)
“那倒是!”闻听刘隆说得干脆,万脩再度轻轻点头,“眼下朝廷的注意力全在绿林和赤眉两家队伍上,根本没功夫管山东。咱们兄弟去了那边,刚好趁机积聚实力,以图将来。不过……”
迅速将声音压低,他用只有兄弟两个能听见的幅度,跟刘隆商量,“不过,咱们哥俩儿,本事都只在厮杀上,想在乱世当中活命不难,想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恐怕不太容易。兄弟,不是我打击你,咱们哥俩都不是那种可以站出来挑大旗的主,否则,原来我也不会处处让着孙登!”
“我知道!”刘隆绝对是跟他心有灵犀,想都不想,就快速回应,“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万二哥,其实今晚我就发现了一个最好的挑大旗人选。”
“他,他前程远大,恐怕不愿意跟你我为伍!”万脩迅速朝刘秀扫了一眼,遗憾地叹气。
“远大个屁,他若是真的前程远大,就不会被派来押送官盐了。明显是朝廷中有人想借刀杀人,他自己心里恐怕也早就清清楚楚。只是,只是一时半会还转不过弯来而已!”刘隆对他的观点,不敢苟同。立刻压低了声音反驳。
“那咱们怎么跟他说?直接拉他入伙,推他当大当家?”
“那恐怕适得其反!二哥,你这回看我的。我虽然没你聪明,但笨人也有笨办法!”
……
兄弟两个,借着包扎伤口,需要外人回避的机会,蹲在水潭旁,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制定出了一个”恰当“的行动方案。然后,先叫了五十几个铁杆心腹到身边,分组给他们安排了任务。紧跟着,又洗干净了手上和脸上的血迹,整理了一下衣服,结伴缓缓走向了刘秀。
刘秀正忙着帮老宋处理肩膀上的弩伤,见万脩和刘隆好像找自己有事,便将金疮药交到了严光之手。转过身,笑着拱手:“二哥的伤势到底如何?先前三姐为了激将,话说得冲了些,还请二哥不要介意!”
“恩公这是哪里话来?若不是三妹,我说不定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万脩顿时脸色发红,赶紧抱拳在胸,躬身道谢,“多谢三姐,也多谢恩公。万某这条命,从今以后就是你们两人的。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文叔和三妹一句话下来,万某就绝不皱眉!”
“我叫马三娘!”马三娘不愿意跟万脩攀亲,白了他一眼,低声纠正。
“二哥客气了,只要你没事就好!”刘秀被万脩的毕恭毕敬的态度,给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闪开半步,笑着补充。
“元伯刚才帮我检查过了,伤得虽然深,却没波及内脏。刚才之所以看起来严重,是万某自己魔怔了!”万脩却不肯立刻将身体站直,抛开马三娘,继续抱拳在胸,向刘秀长揖而拜,“万某愚蠢,与豺狼为伍却不自知,差点害了恩公。死罪,死罪!”
“二哥何必如此!”刘秀被万脩拜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再度侧身闪避,然后以平辈之礼相还,“你又不是孙登,怎么能猜到他生了一幅蛇蝎心肠。况且后来那司马博,还有邱副将,都是受了铁门关守将的指使,并非只针对你和孙登!”
“那也是我没有提防的缘故!”万脩坚决不肯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摇摇头,执拗地补充,“恩公放心,今晚您那边无论多少损失,万某都帮你补上。万某在山寨里,还有些积蓄,已经派人回去拿了,弟兄们熟悉山路,天明之后就能拿来!”
“哼,没事献殷勤!”马三娘警惕性很高,不屑地撇嘴。
听万脩说得认真,刘秀不忍心再拒绝,摇了摇头,笑着回应,“官盐损失得不多,还在朝廷准许的路上折损范围之内!但赶车和推车的人,原本都是孙登的心腹,死的死,逃的逃,基本上没剩下几个。若是……”
“放心,放心,我派人帮你赶车推车,走山路,我手下的弟兄,比孙大,比孙登的心腹更在行!”万脩眉开眼笑,立刻大包大揽。
“我们已经派人去请郎中,顺便去山寨里取金疮药了。孙登所配的金疮药,山寨里存了一批,刚好能给您的手下敷用!” 刘隆在旁边等得着急,赶紧趁机大声插嘴。
“多谢元伯兄!”刘秀正愁伤员太多,缺医少药,立刻向刘隆拱手施礼。
“不敢,不敢!”刘隆一个跨步躲出三尺远,随即像万脩先前一样长揖而拜,“要谢,也是刘某来谢恩公。数日前,先放了刘某一条生路。今晚,就拼死救下了万二哥,还有,还有山寨里所有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