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一群老板谈生意吃饭的时候,只有你的秘书,我呀,是不用坐在酒桌上给那些老板搭肩膀罐酒,敬酒的。”安红特别认真说:“每回,其他老板和他们的秘书都坐那了,我跟着你到门口,你就会当着所有人面大声跟我说,不是发烧吗?你先回去睡吧。”
别看这一年安红跟着郑忻峰的时候不少,但是这样的对话机会其实几乎没有,也不敢,所以,今天她还是第一回说起这些。
“哦哟,原来我这么好,我自己都不知道。”
“嗯,你第一次这么说的时候,我还摸不着头脑,你也不爱解释,很多事都是我后来跟着你出去多了,也认识了其他老板的秘书、司机,跟他们有聊到,才慢慢体会出来的。”
郑忻峰笑得有点得意,点了点头,突然有些感慨说:“不管怎么说,这一年,辛苦你了,我在外面喝醉的时候多,差不多都是你在照顾。”
“……”
郑忻峰的语气有点愧疚,于是,安红从这一句里听出了道别的意思。
果然,我还是要走了。
宜家对外的交代且不去说,对内,现在那么多家店,那么多员工和管理人员,又有制度摆着,出了这样的事,肯定要有人担责任的,不然不能服众,没法管理。
那会是谁呢?总不能把郑忻峰这个总经理踢出去担吧,只能是她了。
这就算好了。其实,签字,收回扣,造成起码超过50万的损失……到现在的局面,只要老板们一个念头,像是安红之前从其他老板的秘书和司机们口中听来的,那些商场轶闻,无情成大事的故事一样,她估计就得坐牢。
反抗,辩驳,伸冤?不可能的,她也不敢。
社会地位这东西,郑忻峰自己不怎么觉得,但是对于身在宜家,也去过茶寮的安红来说,像郑忻峰这样的人,就是高高在上,惹不起的。
人和省长吃饭,跟市长吵架,几百上千万的钱过手……咱算个什么呀。
终于还是确定要走了,不想走啊,还有,出去以后怎么办啊?眼泪又好像要往外爬了,安红努力忍住。
“你喝醉了就是很讨厌的。”
她一下委屈发泄出来,说。
郑忻峰愣了愣,“这么严重?”
“嗯,你喝醉的时候啊,其他老板去找女人,到门外来叫你一起,你不想去,就跟我说……安红,你叫两声。我不会,你还教我。”
“……”
“你还……”安红又说。
郑忻峰扭头看她,“还?”
“没,没有了。”
安红其实是想过杀死郑忻峰的,那是较早期的阶段了,有一回,郑忻峰在酒桌上喝得烂醉,给送回来,她给人扶到床上,又拧了毛巾来给他擦脸……
结果,郑忻峰大概醉得糊涂了,直接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手还摸她胸口了。
安红当时吓得啊,挣扎的啊……
结果,就那一下,郑忻峰立即睡着了,事后也完全不记得。
但是那晚上,安红哭得惨了,想了一晚上,要不要杀了他。
之后好久不愿意跟他出差。
…………
下午四点多,宜家后巷,阳光从瓦顶打下来,斜切半边墙,皮卡车停在仓库一侧,这半天替换下来的次品彩电凌乱摆在车斗里。
安红也坐在车斗里,箱子堆里,郑总去找褚涟漪已经好一会儿了,安红在想着:我是不是该去收拾一下东西了?
她觉得,至少郑忻峰和褚涟漪,不会让她去坐牢。
回去要怎么跟爸妈说呢?接下去,又去哪儿好呢?
郑忻峰从后门出来了,走到车旁边,开车门拿了东西,仰头跟她说:“升经理了,以后要好好干啊。”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