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袋里,准备沉海……
胡彪碇出面求情,他站出来后,身后一气站出来了癞痢、洋铁等四十多号人,一起求情。
那天,烂海陈给了他面子,还说了很多关于兄弟情义的掏心话。
那年三十岁的胡彪碇依然不识字,依然有很多东西丝毫不懂,他只懂一点为人做事,情义,最懂,的是那片没家盖子的水面,所以,他什么都没去防备。
三天后,凌晨,天光从海边微微绽起的时候,胡彪碇和板桨、洋铁等人回航的船在老航道上,被十多艘船围在了海面上。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海上也有劫道的。
胡彪碇沉稳走到船头,抱拳说:“不知是哪路兄弟缺零花?出来见个面,兄弟间划拉划拉,不要伤了和气……好歹货没了,我回去跟我老大烂海陈也能有个交代。”
他说话的同时,其实在等浪。除了老一辈的两三位,没有人比胡彪碇更了解附近这片大海的脾气。与此同时,手下的兄弟偷摸进舱摸家伙。
胡彪碇从来不丢老大的货。
只是他没想到,对面船头上出现的人,会是他的老大,烂海陈本人。
烂海陈说:“胡彪碇你个烂虾,现在想做老大,你还早。不过我想了想,还是不等你到那天了。这一年多你吞了我多少货,我不知道,你拿命抵吧。”
这是烂海陈告诉胡彪碇的第二句至关重要的话。
“那天我才开始知道,原来,我可以自己当老大。”夜半,客厅,胡彪碇帮对面郑忻峰倒了杯人头马,笑了一下说:“他妈的不跟我说,也许我现在都还在替他跑船。”
郑忻峰点头说:“这话我信。”
在烂海陈说出口之前,胡彪碇真的从没想过这件事,尽管有人曾暗示过,你拿命赚一块的同时,烂海陈躺着,却赚一万不止……意思这太亏待你了,你不想点什么?
但胡彪碇没听懂,也没这么想。
“十万块。”凌晨的海面,十几艘围拢,烂海陈把一摞钱砸在自己脚下的船板上,指点胡彪碇船上的人说:“胡彪碇、板桨……这六个人留船上,剩下的人下海,上旁边的船,这十万块你们分了。”
到这,胡彪碇这才知道,今天必须见生死了。
但是他的船上没有人动。
这是最可怕的……
也正是因此,烂海陈杀心更坚决,“或者你们谁捅死他俩,我再加三万。”
胡彪碇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看屁啊。彪子,以后你做老大吧。”洋铁扔过来一把鱼叉,看胡彪碇接住,又把自己手里的土铳举起来,在风声拉长调子,声嘶力竭大声喊道:“干了,弟兄们,咱们今天杀出去,把烂海陈埋这……从今往后,老大姓胡。”
“哈哈……胡老大,我跟你了。”板桨肩膀上扛了一柄土制的长矛。
越来越多人这么喊,喊:“从今以后,老大姓胡。”
声音在凌晨的海面上飘散。
“杀上去。”
烂海陈不敢再等,一挥手,登船的厚重木板从四面八方砸过来,把船砸得直晃,拿着刀、叉和火铳的人从木板上杀上船。
“人太多了,铳也多,要是那天不起浪,我们全都会死在那……”胡彪碇讲到这,停下对郑忻峰说:“但是,起浪了,船板上就没有人能比我和我的弟兄站得稳。”
郑忻峰没办法去想象那种厮杀。
胡彪碇也只是说:“船板上全是血,落进海里的人冒个头就被浪卷走,我船上的兄弟,也少了十多个。那些兄弟的爹娘妻儿,我到现在都还养着。”
第一轮冲船过后。
胡彪碇一身是血,站在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