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裴子云不由大喜,自己本来就想办法让老师送给自己,这种无主之物,缘分浅薄,只要开口送给自己就可吸取——不想不必说,就拿到了。
当下作了揖:“必不顾辜负师傅所望。”
待到裴子云离去,隐匿符箓和人影再次浮现,看着离去的裴子云,似有所觉,沉默了下,才说着:“怪哉,就在刚才赠书之间,此子似就增了些福缘,莫非此书真与此子有缘?这样变化,此子就算不是师叔转世,也必定不是凡人。”
赵宁一怔,哑然一笑,说:“哪有那么多福缘,不过既师弟这样说,等这次府试一过,我在试他一试。”
“刚才忘了给作保了,明天就派张云通知下。”
功名是很严肃的事,本朝规定,县里进行县试,得中者是童生,这规矩不是很严格,有同考三人相互保证就可。
但考秀才,就得去郡里府试,凡参加府试的童生,在县礼房报名,填写籍贯、姓名、年龄、三代履历、身貌,这还罢了,还必须由本县秀才出结作保,保其系本县之籍贯、且出身清白,非倡、优、皂隶之子孙,并无居父母之丧。
赵宁却有秀才身份,要不也不能开馆启蒙。
要不是有着点关系,请别的秀才出结作保,得付出二两银子,这也是秀才收入来源之一。
不过赵宁说说就罢,经过了数年观察,裴子云是转世师叔可能,在他看来,已经微乎其微。
话说裴子云回家,匆忙用过午餐,就关了门,这时阳光透过窗户,透过木窗,照在房间里。
“虽不是睡觉好时间,但却忍不得了。”裴子云将才获得的书册,放到了枕下,然后就平躺了上去。
只是梅花的作用,似乎很强,几乎才躺下,头还没有完全靠入枕头,就眼前一昏,已进入沉眠。
听到水拍岸,起,伏,再起,再伏。
醒过来,觉得身上微微发冷,一人穿着单薄的衣服,正对着一叠稿纸出神。
“父亲!”有人轻轻呼唤,拿簪子将烛芯挑了挑,并且递上了一杯茶:“父亲,夜深了,您不能这样读书,太辛苦了。”
茶烟袅袅,水气缓缓升起弥漫,茶温热,香清郁,能听见这人回答:“你说的不错,可我活了这一辈子,只会读书。”
说着,这人低下首,手慢慢抚摩着这一叠文稿,声音很平静:“吾女,我读了一辈子的书,只中了秀才,世逢大乱,看来我不能再考功名了,其实我这年纪,功名对我也是浮云,只是我们读书的见证罢了。”
“这册是我一辈子呕心沥血读书的结果,我老了,看淡了许多东西,但是只有这项放不下去。”
眼前的少女还没有出嫁,这人用手在她额轻轻按过:“你母亲觉得我没有出息,你哥哥也不爱读书,家里没有能继承的人,这稿子就是你的嫁妆,你以后,看见有正经读书人,就用十文钱卖给他吧!”
眼前的少女点点头,朝着看了一眼。
这人微笑说:“不用担心,我写的稿子,就是给人看着,只要有人继承我的文思,不论是不是我的儿子,我都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里,文稿悬在空中,夜已深,风也紧了起来,只是风一转,裴子云就猛的惊醒过来。
“似乎只睡了片刻。”
下午的阳光在身上照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传来,似是恍惚,似是欣喜,似是遗憾。
“恍惚是梦,却完全不同,这就是梅花的真正作用么?”普通人,梦中乍醒时,还隐记得梦的内容,但很快就会消失。
可现在完全不一样,不需回忆,一切都浮现在裴子云的脑里。
梦里,自己变成了一个秀才,薄有十几亩田地,不事商业,不事耕作,唯一就是读书。
“读书,字字吟唱,句句深思。”
“昼夜不出户,日以继年,衣带渐宽,终老不悔。”
这种真正读书人饱经风霜,历尽艰辛,勇往直前,无不给人深深的震撼,当这样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时,裴子云不由自主咽了咽喉咙。
几乎平生第一次,裴子云感受到了古代读书人这种精神,比字面上要深刻多了,不,是太深刻了,深刻到都让人忘不了,让此时裴子云有些呆滞。
这就是读书人么?
前世裴子云一窍不通。
原主记忆半生不熟。
但是这时,他仿佛是一个已浸淫此道几十年的读书人,似乎是一根线,把无数散落的珍珠串起来,结合着原主的记忆,只是一梦之后,他无师自通熟谙了这一切。
墨义、帖经、策问、诗赋,以及最重要的经义,一整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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