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
韩稽照常怀揣着自己的佩剑守在云舒院门,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只要在外留宿,他会守着那座院门,虽然云舒也常常跟他说不用如此,但他仍旧没有丝毫更改,忽然察觉到了脚步声,他抬眼望去,只见李澈拖着一副伤体,走至门前,脸色有些苍白。
韩稽见他如此不禁眉头轻皱“你受了伤,还出来做什么?”
李澈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目光闪烁的望了眼庭院,低声道“她..门主睡了没有?”这院子不大,从门口便能看见云舒倚窗而坐。
韩稽见他伤的不轻却来找云舒,不禁问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修养一晚明日再说?”
“你们站在门口做什么,伤还没好在外面吹风,有话进来说。”云舒早发现了李澈,故而向窗外询问。
李澈进了屋,却是沉默不言。
云舒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也不催他,只是淡淡打量他一眼,见李澈胸前绷着带子,除了容色有些憔悴外,并无大碍。
李澈感受到那道清淡的目光,心底无端有些紧张慌乱,他心有许多话想对云舒说,想为自己的鲁莽解释,又想为自己让她失望而道歉,可一迎那道仿佛什么也不在意的视线,千言万语一起堵在胸口,什么也说不出。
云舒心微微叹了口气,不忍见到李澈那有如吞了苍蝇般憋闷的表情,于是率先打破沉默“你是否为白日之事找我?”
李澈点了点头。
云舒微阖着眼,面色终于显出疲惫来,声音却还是温和的“你不必感到抱歉,白日里你为何接受花想容挑衅,为何不顾韩稽和阮儿阻拦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过问。”她的声线淡薄如轻烟,没有丝毫起伏。
李澈闻言,心底不禁有些酸涩,失望生出一种自卑,自己总是这样,不断地给她谈麻烦,连最简单的事也做不好。
云舒接着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我不会妄加干涉,只是想告诉你,做这些决定之前理应思虑清楚,这么做是否值得,还是得不偿失。”
“我从不愿干涉别人的所思所想,对你如是,对你韩大哥和阮姐姐亦如是,只希望你以后多思而缓行,莫要冲动,害人害己。”
韩稽看着李澈一路从云舒的房门口行至院门口,他苍白的脸色有一丝颓然......
李澈行至韩稽面前,看到他略有担忧的神色方才想起云舒的交代,他声音沮丧道“韩大哥,她..门主说让你不必守着了,早些回去休息。”
李澈与韩稽错身而过,身形单调而疲惫,让人心生不忍,韩稽不由自主的叫住他,多日以来,他亦对这少年生出些许怜爱,奈何他天性内敛,静了半天只说出一句“无论门主说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李澈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显得有些暗淡,他点了点头,正转身离去,却险些撞一人,恍惚间,只觉眼前一片青影浮动,载着月华,与他侧身而过,身后传来韩稽的声音。
“凤公子”
凤朝歌此刻亦停下脚步,他眼眸幽雅的扫了两人一眼,笑若夜兰。
李澈恍然看去,只见面前站的正是白日里那位风雅绝伦让人一见难忘的青衣公子,有他在,这世间一切光华都变的有些暗淡,周遭草木退却,眼前只剩一片从容青色...
韩稽问道“公子可是来找门主?”
凤朝歌朝韩稽微微颔首,声如玉石“不错”他又看了一眼李澈,神情似赞赏又似惋惜,让人捉摸不透,眼似有深意“原来你是李澈。”
李澈却不知他是何含义,更看不懂他眼的万般风云变幻,只觉得眼前是一片青衣风雅,目所过皆是温润如玉,站在此人面前,莫名的卑微,十分自惭形秽。
“不错”凤朝歌又含笑点了点头,仿佛在看一件令人满足的艺术品,而后转身离去。
李澈等他走后才反应过来,对韩稽问道“韩大哥为何没有询问此人放他进去?”
韩稽远远朝那边看去,只见那身影如玉如兰,一头黑发似墨还绸,正以闲庭信步之姿朝着屋门缓缓而近,举动间自有一股优雅风华,甫一触目已是遥不可及,于是微微叹了口气“若是那个人,则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