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金蝉脱壳

    天色渐渐暗下来，柳妈妈正准备给自己妆

    做勾栏这个行当，别人在日头下辛苦养家的时候，她们睡得正香，等到别人晚回家准备相夫教子时，她们却又忙了起来。 这么些年昼夜颠倒，迎来送往的，皮肤早已蜡黄蜡黄，若不是敷厚厚一层粉，恐怕都不能看了。

    “像柳妈妈这等日进斗金的勾栏老板也会顾镜自怜吗？”

    柳妈妈听到有人在窗口说话，不禁吃了一惊，这里有好些身手不错的龟奴，竟然没人发觉。她朝声音的方向望去，正看到一个青衣公子从窗口越进来，姿仪卓然，仿佛一株开于月下的风雅幽兰。

    这人一条青缎束发，浑身下无一饰物，柳妈妈感到诧异“是你？”这等人物，她见过一次当然不会忘记，可不是那位云公子身边的小倌吗？

    “你到底是何人？”柳妈妈回过神，有些警惕的问道。她早该想到，这等风姿怎会是一个小倌这么简单？况且白日里陈连刚去拜访平安候，不到傍晚便传来他被收押的消息，显然是了别人的圈套。

    只见那公子朝着她微微一笑，竟然连抓人都抓的很有礼貌“不如我给柳妈妈一炷香的时间梳妆打扮，然后跟我走一遭如何？”

    柳妈妈闻言向后退了一步，有些惊疑不定“明妆楼可是官妓场所，公子没有官府发放的问讯明，怎能随意挟持我过府问话，难道不怕有违王法吗？”

    凤朝歌丝毫不为所动，笑的很风流，很雅致，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无可奈何“可惜我不用遵从楚国的王法，算楚王也要思量思量这王法能不能用在我身。”说完提起柳妈妈的衣服飞掠而去，来去之时没有惊动任何一人。

    街巷两旁的人家都已经熄了灯火，寻常百姓在这时间应该准备安睡，只有平安侯府灯火通明。

    此刻，云舒正静静地坐在侯府的前厅内，俯视着被凤朝歌深夜提回来的柳妈妈，若有所思

    而柳妈妈跪在地下，被这肖似三堂会审的阵势吓到了，又想起凤朝歌言语连楚王都不放在眼里，一时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悄悄抬眼看去。

    此刻侯府主位坐的并不是平安候，而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衣公子，而侯爷和这侯府里的管家在一旁侍候着，竟连与那公子同坐的资格都没有。

    柳妈妈抹了一把汗，勉强提着胆子问道“虽不知公子到底是何人，但楚国律法写的清楚，没有官府明连洛城太守都不能随便抓人，公子难道要无视王法吗？”

    “王法？”云舒静静的看了一眼柳妈妈“如果柳妈妈真的这么看重王法，不会包庇陈连了，不是吗？”

    “公子这是怎么说的，陈爷愿意来勾栏寻欢作乐，那是明妆楼的客人，我们做青楼老鸨的又怎么能将客人拒之门外呢？”

    “柳妈妈真是口舌便给。”云舒看了眼平安候，问道“王叔，按楚国律法有包庇朝廷明下令收押者，处什么罪来着？”

    平安候苦笑，云舒这时候点自己的名字，像特地提醒柳妈妈似的，有这一遭，自己不帮她到底也不行了。此次若不能把陈连查个清楚，那以后他在洛城的日子肯定很难过，既无奈又恭谨道“回公主殿下的话，应处连坐之罪。”

    “哦”云舒好似恍然大悟一般，转头看因平安候称谓而受到了惊吓的人，温言细语道“柳妈妈，你也听到了，再不说说牢里那个陈连有什么蹊跷，那可是要连坐的。”

    “你是公主殿下？”柳妈妈显然还没缓过神来，根本没听到云舒的劝说，只是惊恐而疑惑地想，这怎么可能？他不是侯府的云公子吗？

    “看来你还没明白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啊。”云舒的音调没什么起伏，声音清冷和缓“柳妈妈是聪明人，你说陈连这案子不仅惊动了洛城太守、京六部和御史台，如今连我都亲自来提人了，你猜他犯得罪有多大？”

    柳妈妈闻言楞了一下，陈连在洛城素来是生意场的巨头，这里没有人敢不听他的意思做事。本来以为陈连只是在朝廷税收出了点问题，因此当陈连要求到明妆楼里避一避的时候，她想都没想答应了。

    “柳妈妈刚才说王法？”云舒漠然的扯了扯嘴角，看着她很有些深意，声音自负而清傲“既然我人已经到这里，那我是王法，妈妈可明白？”

    闻言，柳妈妈那本来敷了一层厚厚白粉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她有些颤抖的伏下身去，只能看到云舒的鞋底，却不敢抬起头，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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