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亲近的人并不能相守一生,最终都会离去,如宽厚的父王、母后,一个是高高在的君威难犯,一个是穷碧落的此生不见。
而朋友连她也不知是君臣还是竹马,于是她自嘲地笑了一下,罢了,自己有那么多无法选择的事而必须接受的事,又何必再将这种悲哀加在别人身。
声音也松了下来“韩稽,回去以后李澈交给你照顾吧”
韩稽知道她这是同意了,欣喜地推了一把李澈“还不谢过门主。”
云舒摆摆手,随后吩咐阮儿去洛城处理竹钰和明妆楼的事,并让她提供相应的帮助给竹钰;同时命韩稽带着李澈回到京城候命,而她自己则带着流烟和屏画两人先行赶往京城。
八百里路披星戴月,三千尘土风雨潇潇
云舒的内心一时焦急似煮沸的开水、一时寒凉如雪山的风暴,她面虽然还算镇定,可那镇定像寒冬里冻住的一汪池水,表面看起来纹丝不动,内里却已经寒凉到极点。
三日时间无论怎样也无法从广陵城赶回豫安,她沿途用自己的印信从驿站换来最优秀的战马,她不吃不喝昼夜兼程,却也到了约定之外的第五日。
她仍不敢有丝毫停歇,更不敢放弃!于是战马迎着寒风,将一腔热血吹冷、再吹冷
这一路,云舒想的最多的是从前年少时和沈意之、苏子臻二人在宫墙内玩乐,不知忧愁为何物的时光。
那时他们经常爬茞若殿前的那颗大梨树,眺望着重重宫闱外的天边和月色,暗想外面的流火烛光是如何的丰富多彩,寻常人家是什么样的柴米油盐。
她想起沈意之的生性散漫和最懂分寸,想起从先犯了错时,苏子臻只会尴尬的向父王道歉或是代她受罚而沈意之却永远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崽子,懂得什么样的说辞才会被父王喜欢,懂得利用父王的心意为自己求情。
所以当流烟和屏画苦苦求她保重的时候,她未发一言只是赶路,把她们都远远的甩在后方来不及顾惜。
其实她又如何不知,连续五天没有进食加风霜劳苦已是身体的极限,可是她不敢想!不敢想若是因为这片刻停留而让沈意之离去自己会如何悔恨!
她心里一直有一分希冀,希望即便过了三日也能有一个迹,让沈意之活着!
所以当云舒一路赶到沈府门前,看到满天白幡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不记得是如何下马,不记得为何门外没有侍从,只记得当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走进那熟悉的院落,却看不到熟悉的身影时的绝望。
云舒的手在门前顿了顿,然后狠狠推开,如果门内躺的是沈意之的尸体,她会让杀他的人死无葬身之地!然后她不会原谅自己的失策和迟归!
她走了进去
房间内温暖如春,药炉的盖子‘噗噗’作响,沈意之正好好的靠在靠枕,捧着前些年她送的旅见轶志,云清给他把着脉,苏子臻在旁边扇火看药炉,房十分安静,安静到能听到心跳声。
云舒不可置信的眨眨眼,脚下一软,跌倒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觉得身体有些轻飘飘,仿佛是在一个不可言喻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