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眼下无论是时局还是民心,都会令舒儿令她嫁给你,但我却想知道,你到底为何要娶她?在疏国又为何迟迟没有被封为世子?”宁攸飏看的很清楚,无论是收服民心还是政治手段,凤朝歌堪称当世翘楚,若他真想继位疏国,应该是手到擒来,可偏偏他却连世子之位都没有握在手。
凤朝歌眉头一挑,认真审视起宁攸飏来,本以为他会关心万寒初遇刺或是当日司马仇害他一事,可这两件都只是表象,唯有他所问的这一件,才是拨云见日的真实,于是由衷赞道“宁王眼光独到,昭佩服。”
“不过在此之前,昭也有一事望宁王解惑,当日在庶阳的杀手本是她留给你的礼物,可你为何不收?宁国内乱的丑闻本可以掩盖下去,你为何昭告天下?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宁攸飏心亦是一跳,这两件事看似毫无关系,可却也由表及里,凤朝歌的眼光果然不凡。
“宁国表面看是风平浪静,可实际却如生在肌肤之下的暗疮,若不将这些阴暗拿出来让阳光晒一晒,是无法尽数除去的,譬如岐王勾结我父王嫔妃之事,虽然可以隐秘处理,但只会让宫的阴谋愈演愈烈,不如一刀剜去,更显干脆。”
听完他的解释,凤朝歌并没有表示赞同,凤眸闪过清幽而探究的光,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也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区区世子位,何必心急,我只是觉得此刻时机不是佳,至于她”
凤朝歌的声音低不可闻,似乎在玩味,在思索,还有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迷茫“或许是因为我需要她,又或许是我心希望如此。”
宁攸飏看着他的语气带着少见的迷惘和犹豫,不禁低低一叹。
此时,窗外的街道响起一片鼎沸之声,许多人朝着城楼欢呼、朝拜,看时辰云舒已经结束清明殿的笄礼,正在长定门接受万民朝拜。
宁攸飏和凤朝歌也朝城楼望去,这么远的距离,看不到她的朱唇玉貌,看不到她的华裳美衣,只有一袭恍若月出云间的淡影和傲质天成的身姿,可是这远远一瞥,不知倾倒了四国之多少臣民。
宁攸飏目光轻柔,那是与他在无数个风雨未卜的日夜相伴的舒儿,是自己刻在心的人和名字,是他愿意倾其所有守护珍视的唯一一人,她也总是能够轻易折服人心而不自知。
城楼
李澈终于明白云舒为何执意将他留在江湖,看着那道由百官簇拥,受万民敬仰的清水身影,江湖放任不羁的黑发此刻用珍珠华冠束起,那身锦衣贵不可言,可是他心却觉得有些难过。
可能是因为云舒的笑容太过坚强和完美,也许是因为她的肩膀太削瘦,可是这单薄的身躯将苏、沈两大世家收回麾下,可以让管将军和韩统领惟命是从,她挑起的重担是国家的安定,是臣民的信仰。
云舒看着在下面欢呼着、热闹着的百姓,觉得自己好像被一面冰冷的墙隔绝,她心微冷,如同远处空空的街道。
楚王感受到女儿忽然沉默下来的情绪,拍了拍她的肩膀,这种至高无的孤寂没有谁自己体会的更深。
“广陵,到了该选择的时候了,嫁给谁?与哪国联姻?以后楚国的道路该怎么走?你应该昭告天下,这才是让楚国安定的最好方法。”
云舒当然明白,在自己拥有广陵城的那一刻,在自己将苏、沈两大世家握在手的那一刻,在结识管潮提拔韩稽的那一刻,楚国的军政已经握在手。
而她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不能如普通女子那般和自己所爱之人相伴一生。
她沉默了许久,直到凉风穿过了城墙,自己的笑脸僵硬“那疏国吧”
“四国纷争,楚土尤沃,吾身为王族,更应怀翼翼之心,经国范民,使边境安定,今疏国有好,意在互持,更兼民心之所在,宜合丕彝,以厚先祖之风。”
这一日,很多豫安的百姓都听到了公主殿下的声音,那声音不知是怎样说出,遇风而不散,带着清冷高华和的沉静安宁,宣布了楚国和疏国终于在两百年之后重修旧好,重结姻亲之谊。
百姓在欢呼和庆典度过了这一日的花灯节,许多人在河放花灯祈福,为边境死去的将士超度,为楚国的安宁祈祷,为广陵公主的婚姻庆祝。
可也是这一夜,有许多人彻夜难眠,在重重宫闱发出幽深而无奈的叹息
江湖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