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同意。”宁攸飏终于开口说话,但却将众人的心摔了个稀巴烂。
刚才痛骂常山王的老学究已经泪流满面,即便是如他这般的迂腐之辈,也知道此刻应该先安抚住常山王,以后再做打算,可王这不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常山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咬着牙齿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宁攸飏面色没有丝毫松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血液的流失使他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东西,可他的声音仍然无清晰的传入众臣耳:“岐王陷害孤,虽也是为了私利,但却只对我一人,还有良知,所以孤可以饶过他一条性命。”
“而你”他顿了顿,用略显空洞的眼神望向常山王的位置:“你为了刺杀孤不惜挑唆曹韦,命他带兵攻打疏国,将宁国将士的性命视为儿戏,将四国的平衡局势打破,给了其他三国攻打宁国的名目。”
他声音冷清,如同天给凡人下达的审判,公正严明却没有情绪:“你的所作所为不仁不义,陷宁国于灭亡之境,无端挑起内乱,罪不可恕!所以你必须死!”
“但是,你还有王妃和子嗣。”他又补充了一句,却胜过千言万语。
常山王觉得自己的脑子坏了,再不然是宁攸飏的脑子坏了,否则怎么在自己拿到对着他心口的时候还如此强硬呢?
他的头缓缓朝左边歪去,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宁攸飏,眼布满血丝。
他手的剑开始抖,因为颤抖搅动着宁攸飏的血肉之躯,发出令人心惊的声音,许多人不敢再看,用手捂住了双眼。
宁攸飏无力的靠在王座之,冷汗湿了鬓角,他感受着尖锐的疼痛,任由鲜血流淌,可口却没有松动一分一毫。
常山王的青筋一根一根暴突出来,狰狞的面容渐转癫狂,他忽然大笑了几声,阴霾道:“那我便让你一起陪葬!”
说着,那柄沾满鲜血长剑便用力向宁攸飏一刺,长剑穿过体内的声音让每个人感到震惊。
老学究满脸是泪,抬头看向王座。
然而,被剑刺穿身体的人并不是宁王,而刺穿人体的剑也不是常山王手的那一柄。
一柄通体黑色,镶金边的宝剑映在众人眼,那剑古朴沉着,却带着寻常剑器无法拟的锋利,而握剑的人正是他们的新任驸马,身为浊沧世子的嬴华殿下。
那柄本该刺穿宁王身体的剑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宁攸飏握住,虽然满手鲜血却将那致命一击止住。
常山王倒下了,宁攸飏也倒下了。
佳阳前扶住宁攸飏的身躯,心疼不已:“王兄,你觉得怎么样?”
宁攸飏眼前漆黑一片,可他还是露出歉意的微笑,艰难道:“佳阳,王兄对不起你,你的大婚之礼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轻轻咳了咳,缓缓闭双眼,声音微弱至极:“你不要怪我。”
佳阳含着泪摇头,一头珠钗玲珑作响,她用白嫩的手捂住宁攸飏的伤口,可鲜血还是不停的涌出。
闵直见到这情形,反应极快,对禁卫军统领命令道:“派人将城外的三千常山郡士兵控制住,宫内常山王所带来的全部人等不得私自离开,宫发生的一切不许外传,违者一律收押,等候处置!”
是夜,进入宫的所有官员未能出宫,经过闵直的仔细盘问,将那些与常山王里应外合的官员一打尽,为防止消息外传和有漏之鱼,一连几日庶阳都处在全城戒严。
佳阳将宁攸飏送回寝宫,派了御医前来诊治,没想到一向在医署最有声望的医监大人都频频摇头,觉得十分棘手。
“王的身体在幼时便没有小心看顾,这寒症是缠绵多年的,再加北境受了些苦,情况更加不好。”
医监又仔细确认了一遍脉象,接着说道:“且王有旧伤,此次伤在心口处,恐怕会留下后症。”
佳阳闻言有些焦急,反问道:“大人说的后症是指什么,可严重?”
医监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凡有后症,大多是积年累月之故,且原因繁杂不一,在没有出现详细症状之前臣也不敢断定,只是王近日切不可奔波劳累,也不宜为国事殚精竭虑,一定要好好休养!”
嬴华本在旁边,听了此话却又想起另一层隐忧,于是对佳阳和闵直提醒道:“若我估计的不错,疏国和宁国边境之事近日便有决断,若疏国派了颖王亲自和谈,恐怕还需要一个身份相当的人去宁国边境。”
他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宁攸飏:“这个人若不是宁王,还需要闵大人早作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