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离开,迈步在京大校园中怀旧追忆——他无比自信,这一剑势可开天!
而且这一剑之后,自己的结局便已经注定——身陷囹圄。
三两年,十数年……
也许一辈子。
正如他昨晚对温朔所言:“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傻……”
我可以看透一切,可以想到一切,包括结果!
迈步校园中,回首过往时光掠影——初入京大时的兴奋和迷茫,理想抱负和青春激昂,埋首虔学时,他亲眼目睹过几次同学们的热血澎湃——哪怕愚顽,哪怕确实是错,但年轻气盛无所惧,为心中的理想、执念而全力作为。
那时候的杨景斌,却胆小害怕,乖乖地躲在角落中,看校园中波澜起伏,漫堤而过,水倾四方……
旋即涛生涛灭。
沉寂。
却留痕!
他记得,自己最大胆的一次,也是最固执的一次,是几年前已经是京大教师了,和最疼爱他、关照他、一直提携着他,为他遮风挡雨助他前行的老师吴勤贵,发生争执。
那次的最后,他选择妥协,听了老师的话。
所以他平平安安,一路不急不缓却稳稳当当地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学问有了,名誉有了,稳定的工作,稳定的高收入……明年初就能拿到博士学位,再过一年,有新的研究成功,学术论文出彩,就可以评上教授的职称了吧?
老师是这样向他打包票的。
而且说这些话时,吴勤贵的眼神是那么的明亮、慈祥,那么的欣慰,喜悦。
就像是父亲,看着儿子取得了成功。
很多时候,杨景斌也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也最幸运的人,无关你有多少钱,有多大的权势——有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父母健在安康,于是就有了一个完美的家庭,工作收入稳定,又是做自己最喜欢的考古事业,还不断地获得成功,荣誉……精神生活也不空虚,有目标,有激情。
但时间长了,他偶尔工作累了,一个人安静坐着休息的时候,会突发奇想,觉得自己的生活中,还缺点儿什么。
缺什么呢?
人类的进步,源自于无尽的“欲-望”
是人就不可能超脱出这一点。
哪怕圣人,哪怕得道高人,哪怕是各路由人而成,所以和人的思维相同的“神仙”,统统走不出本质的“欲-望”,所思所为皆有目标,向着目标前进,目标却永远存在,在前方等待,而且越来越高,越来越多……所以,我们一直在路上。
“我的目标达成了么?”杨景斌扪心自问,豁然觉得此次挥剑击出,已尽全力。
但,还可以再补上一剑!
可以做得更完美!
总比身陷囹圄中,再无寻追目标的可能,空泛度日,要强得多啊。
漫步走到石坊时,他已然做出了这般决定,已然……陷入了一种疯狂的魔症中——头脑无比清醒,无比智慧,却还是魔症,走火入魔——为尽求完美的一种狂热。
他看到了温朔,看到了他在那里做着匪夷所思,诡异的动作,像是……跳大神的。
温朔,真的能做到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如书符驱魔,所以他除去莫名的凶,救了我的命;所以他每每书符,经常会身心乏累。
也许他这次,还是要以非凡手段助我?
但,这有意义么?
杨景斌现在已经不在乎,不好奇这些了……命都可以不要,亲情都可以放下,只为大义,只为拨开云雾见青天,以我血,以我心,涤荡污垢,还大地一片白茫茫。
还在乎其它做甚么?
温朔便是在世神仙,又与我何干?
心渐冷,六识麻木。
没有察觉到胖子飞奔而至,一把抓住了杨景斌的肩膀,往回一拉,便将鞋底已然踩到水面,短短几日已然消瘦枯槁的他,如同拎小鸡儿般拎着退后了一米多远。
眼前一晃,胖子挡在了他的身前。
“温朔……”杨景斌展颜一笑。
啪!
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杨景斌的脸上。
杨景斌眼前金星银星飞舞。
啪!
啪啪……
温朔脸色铁青,双目瞪得如铜铃般,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挥着手狠狠地,不停地抽杨景斌的脸。每每右手扇上去,巨大的力道扇得杨景斌斜着身子要倒,旋即就被左手狠狠抽中,抽得往右再倒,啪,右边又被抽中。
晃来晃去……
终于,温朔停手,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没让他倒下。